我一直忽略了一個人,那就是孫連城,他是來南宗仙祭了,但輪迴戰場裏沒看見他,不然,我不會放過這個小人的此時留在我心裏的只有不甘、憤恨和絕望
頭頂的濁音尾雀們,興奮的俯衝了下來,我終於失足跌落了,它們可以肆意的叮咬我了,之前幻象中,那羣小人們嘰嘰喳喳的聲音,應該就是它們發出來的吧,我好笨啊爲什麼要停下腳步,應該一直走的,現在可好,估計走出還沒幾十米呢,就要去活大地獄受苦了。
然而令我喫驚的是,成百上千的濁音尾雀,居然沒有落井下石,反而墊在了我的身下,羣起而託,硬生生的把我給扶了起來,懸在半空
猶如黑色的毯子,它們齊力而發,又把我拽回到獨木橋上,我一屁股坐在橋面上渾身發抖
身下屍浪滔天,那羣支離破碎的殘屍人皮,骸骨內臟,像是炸了鍋一般不服不忿,嘶聲力竭的叫嚷
濁音尾雀們又分流一部分出去,拼命的叮咬那羣躍躍欲試,想重新把我拽進河裏的腐屍
我的心咚咚狂跳,我的天吶濁音尾雀救了我,它們,不是惡鳥......
識海中,我似乎聽見了一個人的呼喚:“哥哥,快起來,趕緊離開這裏”
“哥哥”誰在叫我哥哥,這聲音若有若無,我甚至都不敢確認真的存在過
我狼狽踉蹌的從獨木橋上爬起,胳膊肘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那濁音尾雀們,竟然還扶着我,怕我再掉下去
難道是它們在叫我不可能,難道...麼麼變成了濁音尾雀一時間,無數種可能在腦海裏翻滾席捲,思維亂成一團。
但理智告訴我,不敢彷徨,趕緊走我使勁嚥了口吐沫,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路,緩緩的邁開了步子.....
血海屍河的場景再次退去,又變成了小時候家鄉村子裏的路,不過這次我可長教訓了,再不敢大意了,不管誰叫我,我都義無反顧的往前走。
我聽見了媽媽的聲音,還有爸爸的呼喚,甚至還看見了隱娘被九大宗門的人捉住後,剝皮抽筋的場景,但我都沒有再停頓,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遠,前方出現了一片巨大的光柱,像是通天徹地的承重梁一般
這光柱好大,好寬,走進去後,刺眼的光芒遮住了一切,我感覺身子...輕飄飄的飛了起來,意識也開始模糊,漸漸的身子扳正,平躺下,猶如沉睡在媽媽襁褓裏的嬰兒。
時間失去了意義,化作了虛無的永恆,我享受這份恬淡與安寧,直到永遠......
......
“死丫頭,還不起牀”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大叫傳來,接着就是“砰砰砰”的木板撞擊聲。
我緩緩睜開了眼,刺眼的陽光閃的我腦仁一陣脹,一個模糊的黑影站在我面前,直到好幾秒後我纔看清他。
那是黃長壽,撅着嘴,壓低眉,一臉嚴肅的看着我。
我眨眨眼,又懵逼了一會兒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是躺在一口棺材裏
坐起身後看到,這是個陳舊破敗的小木屋,屋子裏到處都是棺材,有大有小,有黑有紅。
“乾爹...這......”我驚詫唏噓,感覺跟古代的義莊似的。
“這什麼這趕緊起來拾掇拾掇,馬上要見客戶了。”黃長壽皺眉道。
“客戶你的意思是,我們來香港了嗎”我喫驚的問。
黃長壽不耐煩的說:“廢話還有十五分鐘就到了”
說罷轉身離開了木屋。
我從棺材裏站起,身形有些不穩的走出了屋子,四下觀瞧,周圍完全一片荒村野嶺的樣子,跟想象中那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的香港完全不同,難以想象,在香港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還有這樣的所在。
“乾爹,這是哪兒呀”我好奇的問。
黃長壽說:“這裏是和合石,香港最大的墳場,1941年,小鬼子佔領了香港,三年間殺了不少人,全都埋在這兒了,此處是北山,到了南山你就能看見,山坡兒上到處都是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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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就說麼,周圍都是肅殺的陰森之氣。”我唏噓道。
黃長壽白了我一眼:“我從不看那些扯淡的電影,這裏是我的家,半步多客棧,也是可以通陰的地方。”
“通陰的地方”
“是啊,不然你沒港澳通行證,怎麼讓你過來的”黃長壽哼笑道。
“我去那乾爹,我以後回內地,是不是也可以通過半步多客棧啊”我喫驚的問。
黃長壽點點頭:“不錯,我在佛山還有一個駐點兒,等咱們回內地的時候,可以通過遁地易行術潛回去,省去了諸多麻煩。”
我瞠目結舌,不可思議的看着黃長壽:“乾爹,這太逆天了簡直就是傳送站啊,術藏裏好像沒有記載類似的傳送之法,這也屬於地師陣法嗎”
黃長壽說:“不錯但只有煉神返虛境界以上的地師才能催動,至於逆天二字則談不上,天師達到煉神返虛的境界都可以御氣飛行,幾百裏的路一會兒就到了,我這挖幾個老鼠洞,算什麼逆天”
他這麼說倒也是,不過也夠神奇的真是天地二師,各有千秋
“乾爹,內個,你看...這香港,我人生地不熟的,也沒人認識我,能不能不要披這女鬼皮了呀,真的很彆扭啊,”我爲難的說。
黃長壽搖搖頭:“那不行,小心駛得萬年船,你怎知魚教的爪子沒有伸到這邊兒來,去年,我還和楊如水在九龍討論過地脈風水呢,香港也有魚教的人”
說話間,一輛奔馳s600l豪華轎車沿着山腳下的小路開了過來,停在路邊兒後,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胖子,還有一個戴着墨鏡,保鏢模樣的青年人跟着他,一路向黃長壽的半步多客棧走來。
“這不客戶來了”黃長壽笑眯眯的擡頭仰胸,故作高人的姿態,不一會兒,那倆人便走到了近前。
“誒呀呀呀,黃老爺子啊,來了好幾次你都不在,等了你好久,終於把你約到啦~~~”這胖子的港腔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黃長壽微微一笑:“明老闆,又怎麼了”
“咳真是流年不利呀我的好幾樁買賣全賠了,股票跌的一塌糊塗,倆孩子都生了重病,老婆還出了車禍,這半年我過的,真是糟心透了”明老闆扶了下眼鏡,眼圈都紅了。
“哦,”黃長壽略表同情的點了點頭。
“肯定是祖墳出問題了去年我老孃過世,你幫我選的九鳳齋,說是可以庇佑我家福運昌隆,子孫多福,是不是風水被破壞了,我們又不懂,就等黃老爺子你來看看了”明老闆一臉哀求的看着黃長壽說道。
這胖子,在跟黃長壽說話的時候,眼珠子一直往我身上瞟,看得我很不舒服。
“這個簡單,我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黃長壽手捻鬚髯道。
接着,我們一行人下了山,坐上明老闆的車,一路向他老孃墳塋所在的地方開去。
明老闆母親的墳,並不在這和合石,而是在新界另一處偏僻的山坳裏,那裏也是全港有名的墳場,黃長壽千挑萬選,給他母親選了一處風水絕佳的陰宅,喚作九鳳齋,香港這地方,只有有錢人才能土葬的起,絕大多數人,想買個寄放骨灰的地方都難,更別說挑選風水了。
來到明老闆母親的墳塋前,黃長壽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盯着墳包皺眉不語。
看見黃長壽臉色不對,明老闆緊張的問道:“黃老爺子,是不是風水被人破壞了”
黃長壽搖搖頭,冷笑的瞥了明老闆一眼,問:“明老闆,這段兒時間,有沒有幹缺德的事兒啊”
“啥缺德的事肯定沒有啦~~~我是正經生意人呃”明老闆一臉懵逼。
黃長壽也不理他,直接從袖子裏甩出一張符來,嚮明老闆母親的墳包上甩去。
符紙貼在墳包上,登時詭異的畫面出現了,但見那夯土上,殷殷的滲出了鮮血來,血染符紙,瞬間變黑,很快就化作了類似於瀝青一般的穢物,散發着濃烈的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