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住在別墅裏特別害怕,常常坐在海邊上,等着天亮,結果有一天,我發現有個人也坐在那,便主動和他說話,就是子聰。”
方嘉美靜靜的講述着,距離子聰去世已經三年的時間,她可以平靜的說出這些事情。
“子聰是個自由的流浪者,他喜歡音樂,甚至爲了音樂而活,我很喜歡他的自由,那是我不能做到的。”方嘉美臉上掛着淺淡的笑容,“陳老師破例收他爲學生,我們每天一起上下課,漸漸的就在一起了,他是我所有的安全感,我所有的夢想,和對未來的期許。”
他幾乎是她的全世界。
他的出現填補了她剛剛失去母親的傷心,一個人的孤獨,甚至是似有若無對未來的恐懼。
莫益恆聽着她的話,微微的低下眸,“後來呢”
“後來”方嘉美深深的吸了口氣,看着湖面那邊的大樓,在夜晚散發着璀璨的光芒,“我的父親,不同意我和這樣一個人在一起,他和子聰見完面以後,子聰就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當時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彷彿有一個人在一瞬間將她的心臟掏空,你的大腦和世界一片空白,快到感覺不到疼痛,只有深深的麻木和空蕩。
莫益恆目光復雜的看着她,“然後呢”
方嘉美低眸淺淺的一笑,帶着些許的苦澀,“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我總覺得子聰的死有什麼問題,在他死後的兩個星期以後,我回去了國內,準備找我的父親談談,可是國內很久沒回去了,到處都不認識,行李丟了打不到車,下樓梯的時候忽然就摔倒了”
莫益恆的心一瞬間緊縮。
“剩下的事情,我不記得了,我父親說我摔到了頭部,昏迷了整整一年的時間,之後我就回來了。”方嘉美輕輕的開口,側眸看向身邊沉默的男人,“你知道嗎我一直都覺得,我好像沒有昏迷。”
她的話讓莫益恆微微一怔,目光復雜的注視着她,“什麼意思”
她能記得什麼嗎
方嘉美苦惱的搖了搖頭,帶着一絲迷茫,“我也說不上來,感覺自己好像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一切都很模糊,有個人一直在罵我,但有時候,他又會很溫柔的和我講話,不過這些我不知道怎麼回事,醫生說可能是我的幻想。”
可這幻想的一切總讓她覺得,這就是她內心空洞的一切源頭,她想過去尋找,只是又不想尋找。
說到底,子聰是因爲她纔去世的,她的下半生,是準備贖罪的。
可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和這位先生結了婚。
聽着她的話,莫益恆說不上自己是欣慰還是傷心,只是心中格外的煩悶,像是一顆巨石壓在心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