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身子逐漸發涼的雲子卿,轉眼間就通過那出口,飛出了張燈結綵一片狼藉的大廳。
一瞬間,變得安靜。
外面的風,吹亂了兩個人的衣袂和青絲。
兩個人的青絲飛揚,在空中幾乎糾纏在一起,如同打了結一樣分不開。
“你瞧,結髮夫妻是不是就這意思?”
林深看着彼此糾纏在一起的頭髮,又目之所及兩人身上所穿的大紅色衣裳。
兩個人穿的都是紅色,說是他們成親,又有何不可?
運着輕功,在空中飛了一會兒,林深也遲遲沒有等來雲子卿的迴應。
一轉眼,那青雲派的屋子,就消失在眼前了。
“爲師問你,結髮夫妻是不是這意思?”
第二次問,林深的聲音冷了一個度,居高臨下的,有些霸道。
但云子卿卻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林深,我要回去。”
這是毫不留情的語氣,彷彿不容林深反駁一樣。
堅定而決絕,說不出的冷酷。
這強硬的態度戳傷了林深柔軟的內心。
林深抱着雲子卿,從空中穩穩落地。
落到一條清澈的溪水邊,林間有鳥啼蟲鳴,潺潺溪水發出令人心思澄澈的流水聲,世界一片淒冷的寂靜。
隨着兩個人的落地,他們之前在空中糾纏着的頭髮,又分離開來,柔順地垂下。
林深靠在一顆粗壯的大樹上。
他冷冰冰地看着雲子卿,嘲弄地彎起脣角,“回去做什麼,和蘇皎皎成親?”
雲子卿直視着林深,頎長的身軀帶着淡淡的冷意,如同冰山上綻放的一朵雪蓮,遺世獨立,淡香縈繞。
“林深,我和你不一樣。我有父母,有長輩,有責任。”
兩句話,就將兩個人的距離拉倒咫尺天涯。
看得出來,這一次雲子卿是下足了心,要遠離他。
林深靠在樹幹上,深紅色的雙瞳,漾着還來不及收回去的一絲悲哀。
他想了想,覺得雲子卿說的很有道理。
但有時候吧,道理就是最不講道理的存在。
纖長的手指垂在身側,指尖重重抵着樹幹,因爲用力過猛而微微發白。
沉默了片刻,林深不以爲意的挑了挑眉,雲淡風輕地問,“哦。所以呢,你想和我老死不相往來?”
最輕最淺的語氣,有時卻是最沉重。
雲子卿輕輕的垂下眸,沒有感情情緒的話,毫不猶豫從脣齒間溢了出來,“是。”
這一聲,隨着風吹入林深的耳朵。
恍如隔世,透露出一股不真實感。
林深是能夠強迫雲子卿的。
他都強迫雲子卿這麼多次了。
但看着雲子卿這麼冷漠而疏遠,並且毫無破綻的表情,再想想雲子卿剛纔說的那兩句話……
不知怎麼,他這個壞人有些良心發現了。
“爹孃養育栽培我多年,那些各門各派的長輩也如同師長。人生在世,孝和義比情重要。”
第一次聽雲子卿這麼認真地解釋什麼。
其實這麼淺顯的道理林深也是明白的,也不用雲子卿解釋。
畢竟他也曾深受俗世桎梏,枷鎖在身,舉步維艱,空在萬籟俱寂的夜裏輾轉反側,無聲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