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心裏有些堵，金釵子還不見了。他倒也不是缺這些東西，只是這釵子原是皇宮裏的貨，有好些年的歷史。長聽人傳，近百年中，有好幾位身份尊貴的女人都戴過。
其中包括母親。
“若是缺銀子，直說。”春風那總是慵懶的神情，此刻卻有些凝重起來。
但沒有表現出緊張。
這個人似乎永遠不會緊張慌亂，永遠都是氣定神閒慢悠悠的，哪怕正經起來，也依舊如水一般柔靜。
林深敲打着指尖，動作有幾分瀟灑。他靠在石壁上，不緊不慢地說，“銀子肯定是缺的，誰會嫌銀子多不是？”
頓了頓，他繼續說，“不過嘛，有兩件事，我這心裏堵得慌。不知道公子你能不能幫個忙？”
聽這意思，釵子就是被他撿了。
春風鬆了一口氣，人皮面具下的那張臉舒緩了不少，他不以爲意地問，“直說便是。”
“我看你這一身氣質，還能帶着這麼閃亮的金釵子，非富即貴。賞我幾百兩銀子，不過分吧？”
林深剛說完，阿苟不樂意了，“這本就是我們的東西，你還回來天經地義，哪能談條件？”
“去去去，有你說話的份嗎？再說了，我淋着雨在這裏等了你們那麼久，沒有撿去賣了，已經是仁至義盡。”
確實如此。倘若拿去賣了，換個幾百兩銀子綽綽有餘。
春風盯着那雙圓溜溜亮晶晶的眼睛，心想這小乞丐心底是不壞的。不過如今要這幾百兩銀子……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
善惡本是難辨，但那雙清澈的眸子，卻讓他下意識地覺得，或許這傢伙只是有些對他之前有些怨念。
“我拿不出這麼多銀子。”春風微微蹙眉。
他得來的銀子都在若夢那裏。若夢視財如命，想從她那裏扣出幾兩銀子難於上青天，何況還是幾百兩。
林深嘴角一抽，這名貴的金釵子都有，會缺幾百兩銀子？
“我不信。”
“真沒有。”春風爲難地說。
這一句‘真沒有’，像是撒嬌撒潑一樣，說得……太勾人魂了。
林深身上似乎過了一道電，他嚥了咽口水。
自己不是聲控吧？可怎麼就聽了就受不了了？
“那……那你有啥？我總不能白白還給你吧？”
春風微微抿脣，“我有世間最好喫的瓜子。”
他似乎有些不情願，不滿地低聲說，“你若想，我便分你一些。”
吐你一臉瓜子殼，你逗我玩呢你！林深臉色隱隱作黑，又頗爲無奈。
他本來以爲是個大土豪，要個幾百兩銀子不是什麼難事。可看人家這樣子，他總不能去搶吧？難不成還真的就不還了？
林深從兜裏掏出釵子，粗暴地遞給阿苟，“得得得，算我大發慈悲做件好事。”
什麼也沒得到，他竟然真的就這麼還回來了。春風詫異地看着他，突然覺得有幾分有趣。
“不過啊，我收回之前的話。什麼傾國傾城閉月羞花都是騙你的，你這張臉，我掉頭就能忘！”
什麼好處也沒撈着，白昧着良心誇了他一頓。現在一無所獲，他得把良心撿回來。
春風皺眉，掉頭就能忘？
他平淡而隨意地說，“你若看我一眼，這輩子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