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有勇氣。
他離林深很遠很遠。
哪怕朝夕相處，他也覺得自己離近林深遙遠無比。
就像小的時候，他覺得林深很大。
而現在，他覺得林深很鮮豔，是白茫茫大地裏的唯一顏色。
而自己是白茫茫世界裏的一片小雪花。
林深是妖精，有法術。
所以他一直潛心修煉，想要能快一點追上林深。不要再被這個人的法術綁住，不要再被林深強制扒了衣裳丟進水池。
妖精可以活很多年，而他身爲人最多也就一百年歲月。所以哪怕捨不得離開林深，他也想早些成仙，早一點長生不老。
這樣，才能在自己最好的年紀，遇見最好的林深。
而現在，他發現林深的法力高強，遠遠超出他的預想。甚至，這個人很可能是神仙。
難道，林深當年自稱是神仙，並沒有騙他？
所以才能在青靈這麼些年，卻從未被發現？
那他離林深就更遠了。
“你盯着我看什麼？莫不是在想什麼壞事？”
林深莞爾一笑，脣邊越發妖豔。
他看岑岐離這樣子，差點以爲這傢伙想親他呢。
可是轉念一想又不可能，岑岐離到底喜不喜歡他，還是未知數。
他陪了這小崽子這麼多年，岑岐離依舊是冷冰冰的，也不知道到底動沒動心。
有的時候他想試探試探對方的情意，可是岑岐離才十五六歲，又覺得他逗一個未成年，和十五六歲的人討論愛情，太……有負罪感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空氣都凝滯住。
最終還是林深別開了眼，“得了，發什麼呆？趕緊走吧，說不定待會兒就雪崩呢。”
“你幹……”
林深的話還沒有說完，岑岐離便把林深背在了身後。
小弟弟，你才十六歲，確定能背得動我？
可岑岐離確實背得穩穩當當，他一言不發地朝着一個方向走，臉上沒有表情，像是雪地一樣僵。
林深六年來也沒能讀懂，岑岐離面癱的背後，心底究竟流淌着多麼複雜的情緒。
只有在林深的面前，岑岐離纔會緊張到連一個面部表情都擺不好。
在雪地裏，林深把腦袋放在了岑岐離的肩膀上，覺得自己的媳婦真的長大了，不僅能打大怪獸，還能把自己背在背上。
可是也要到天上當神仙了。
“阿離，你想過……”
想過以後怎麼辦嗎？
你去天上當神仙了，那我怎麼辦？
可是，林深的話停在了嘴邊。
人家也才十六歲啊，你竟然想和一個十六歲的小男生談未來？
他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竟然問一個十六歲未來怎麼辦？
人家自己也要發展前途的，當神仙多少人求之不得。
岑岐離沒聽見林深的後話，扭過頭問，“嗯？”
“沒事……就是覺得剛纔你拿着劍的樣子好帥。”
林深笑嘻嘻地說，“阿離看過畫本子沒？畫本子裏面，姑娘們最喜歡阿離這樣的少年英雄了。”
岑岐離一言不發。
“阿離想不想被很多女人喜歡？”林深終究是忍不住，話裏帶了試探。
可他的聲音很小，被冷風吹散了。
岑岐離彷彿沒聽見，一言不發地揹着林深。他踩在鬆軟的雪上，走出了風雪交加的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