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雖然拒絕了楚奕的示好,可是他每次看見楚奕空洞的眼,以及他臉上不由自主流露出來的疲憊,心中都會冒出一陣抽痛。
或許,還有什麼誤會吧。
可是,爲什麼楚奕就不和他說呢,爲什麼這個傢伙就這麼固執。
兩個人就這麼疲憊地度過了一星期,終於熬到了週末。
這一次林深回家,藍瑩難得沒有再念叨他了。因爲碰巧的是,楚韻然也在,兩朵姐妹花正在聊家常呢,根本沒人注意他。
房間門開着,林深坐在房間,能輕而易舉就聽到客廳裏兩個女人的對話。
“我不知道怎麼辦……真的,藍姐,我昨晚上做夢,夢見胡進海又來了,他非要把我的楚奕給搶走……”
“你想什麼呢!你看看楚奕那孩子,心裏只認你這個媽,什麼時候認過那個人當爹?他拿什麼和你搶,有什麼資格?”
楚韻然的聲音裏帶了哭腔,“我知道楚奕只認我!可是你知道的啊,上個星期胡進海又來我們家了……你看看他,他現在被打兩次,知道裝可憐沒用,就改用手段了……”
林深聽到這裏,眼睫毛閃了閃,楚奕他爸爸又來這裏了?
“他不愧是個商人啊!那個畜生,他帶了兩個保鏢,一個律師……你說我們母子怎麼辦?當初籤的協議上白字黑字,楚奕和我姓,可是撫養權歸他……”
“我對不起楚奕,真的,我覺得我對不起那孩子。他本來上學上得好好的,可是因爲這件事又跑出學校了……”楚韻然哽咽着說,“你不知道,我當時看着楚奕和那兩個保鏢打,我自己都快動搖了……我想讓楚奕和胡進海走了,我不想再耽誤孩子……”
“能怎麼辦,只能打官司啊。胡進海的律師都冒出來呢,下個月就要上法庭……你說可笑嗎,楚奕才17歲,就要和我們一起上法庭了……”
林深手腳發涼。
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上次他看到的那一幕。
在那個黃昏的餘暉中,楚奕一家三口人都倒在地上,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哭吼,少年氣憤而悲痛的喘息,他們揪扯撕拉,像是要把彼此都撕裂成碎片。
可是現在,場景變了。
少年被兩個保鏢困住,他像是絕望的野獸,沒有章法的亂打。他看着男人帶着律師站在女人面前,看着具有法律效應的協議釘在自己的視野裏,他連決定自己家庭的權利都沒有。
林深突然想到自己來到這個位面,第一次看見楚奕的模樣。
那個人上課打瞌睡,被老師叫醒,一雙睡不醒的眼睛裏誰也裝不下,他那麼那麼的驕傲,眉毛的弧度自信而張揚,彷彿東西什麼也沒辦法打敗他。
但是現在,楚奕的眉眼裏只有疲勞,一種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滄桑疲勞。
三分鐘以後,林深站在了楚奕的門前。
楚奕拉開門的時候,發現是林深,本來有些陰鬱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愣。
林深已經擠進房間了,他看着楚奕,眼睛亮晶晶的,“楚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