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天空中飄起了毛毛細雨,很小很小,可是滴落在皮膚上,還是帶着刺骨的涼意。何況現在是深秋,氣溫很低,哪怕是身強體壯的他也覺得有些冷。
可是幾米遠外的林深,卻已經將那厚重的軍外套脫了下來,瀟灑隨意地丟在地上,如同丟掉一件毫無作用的垃圾。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青衫,背影高傲又孤寂,風情萬種卻不沾染絲毫媚俗的風塵氣。
傅忠能看見林深指尖的星火,還有他吐出來的繚繞煙霧。在煙雨朦朧中,這個淒冷瘦弱的背影美得驚心動魄。
美人骨呵。
顛倒衆生,不費吹灰。
時間彷彿定格在了這一刻,傅忠幾乎能想象到此刻林深抽菸時致命的瀲灩風采。
他很長時間以後,才反應過來,朝着那個背影跑過去,並且在路上撿起了剛纔林深丟在地上的軍大衣。
“嫌棄?”
衣衫單薄的林深慫了慫肩膀,鳳眼迷離,呵氣如蘭,“你衣服太重了,壓的我喘不上氣。”
傅忠將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攔腰將林深再一次給抱在了懷裏。
“你就這麼喜歡抱我?”林深將口中的煙給取了出來,看着傅忠不開心地問。
傅忠,“是。”
這年代的煙是沒有白色那部分濾嘴的,所以吸起來有着明顯的苦味。
林深看着幽黑深沉的夜空,隨口感嘆似的,“這紅塵有點苦啊……”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的傅忠,想到了一句詩意的話:山河點燃了紅塵。
他看着懷裏的林深,突然收回了神,耳邊回想起了林深說過的句話,“傅爺,我教你啊,逢場作戲,咱千萬都不能心動。誰心動,誰傷心……”
“忠於家,忠於國,比鐘好。”
“那你怎麼不叫傅忠國,傅忠家?”
傅忠反而認真了起來,“我剛出身那會兒是叫傅忠國,後面才被改成了傅忠。”
因爲,那時候風雨飄搖,國還沒有立起來。傅忠的爹說,等國家安穩起來,他纔有資格加上那一個‘國’字。
“那等真正的國泰民安以後,你是不是就要變回傅忠國了?”
“嗯。”
“那名字真土。”
林深說完,傅忠想起了他先前的疑問,再次問道,“你本名叫什麼?”
“你關心這個幹嘛,你睡的不過是一個唱戲的戲子。”
面對這個敷衍逃避的回答,傅忠冷峻的臉上如同刀削一樣尖利,活生生冷麪閻王。
煙抽得還剩一半,林深突然一隻手勾住了傅忠的脖子,臉上的笑如同三月花海那般爛漫動人,就連呵出的氣,似乎都是甜的。
“看在傅爺陪我買菸的面子上,勉爲其難告訴傅爺吧……我姓林,名深。”
“深林人不知,深林,林深。”
傅忠看着薄薄煙霧中的林深,評價道,“軟軟弱弱的名字,身體也軟軟弱弱,你應該叫林黛玉。”
林深:……
又聽傅忠在他耳邊說,“嬌滴滴的,你還可以叫林嬌嬌。”
林……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