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站在林深的面前，從薄削的脣齒間，緩緩吐出兩個冰涼刺骨的字眼，“廉價。”
搭在地板上的五根指頭，在一瞬間，微微合攏，彷彿指甲要摳進地板裏似的。
林深四肢僵硬，眼瞳的光早就沒了焦距，迷茫又空洞地盯着虛無。
些許是窗外的雜音太重，所以他聽錯了。
那個人怎麼可能覺得他廉價呢？
這麼長這麼長時間的愛人，一直把他當一塊寶啊。
不可能覺得他廉價的。
地上的人，那脆弱的表情，像是針一樣地扎住了沈溪的眼睛。
沈溪快速扭過頭。
他別過視線的樣子，像極了冷漠。
磅礴大雨，電閃雷鳴，明明這麼聲勢浩大，這麼喧囂吵鬧，然而世界卻彷彿陷入了最最極致的寧靜。
時間過去了很久。
林深不知想到了什麼，忍受着身體上的痠痛，像即將沒電的機器人還裝了爛發條一樣，費力從地上站起來。
“那你就當我廉價吧……”
“在……在你喜歡上我之前，我可能會一直廉價下去。”
沈溪的視線，隨着林深的話，又突然從窗外移到了他的臉上。
他意外地發現，林深已經收回了之前那脆弱的表情，甚至還彎着嘴脣笑了。
那是一抹極其僵硬的笑。
明明很痛苦卻故作姿態的強顏歡笑。
彷彿只要笑出來，他就來找回自己的尊嚴一樣。
“老師，你真的讓我大開眼界了……沒想到世界上真的有比我還低賤的人。”
林深強撐着站在原地，嘴角僵硬地笑着說，“心甘情願去做的事，不低賤。”
心甘情願麼？
如果可以，沈溪真相撕破林深的這張臉，看看下面那張臉究竟是什麼表情。
爲什麼……可以裝得這麼像。
爲了看自己到時候痛徹心扉，所以連這種程度的一切都可以忍受，甚至還裝出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微笑以對？
沈溪不明白……沈西究竟給了林深什麼樣的好處，或者沈西究竟抓住了林深什麼樣的把柄，纔會讓林深付出以及承擔這麼多以後，都不膽怯和退縮。
“爲了完成沈少爺的任務，你需要付出這麼多……老師，你不覺得這對你不公平嗎？”
少年的話，除了嘲諷和鄙夷，還夾了一絲絲他那乾淨而純粹的不解。
想來也是，林深所做的一切，或許已經到了讓外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公不公平？
林深的聲音很低，但是那麼堅定而真誠，如同什麼不可違背的誓言一樣莊重，讓人心都不由自主地沉下去。
“我從來不覺得公不公平。”
在你強大的界面世界，你保護我。
在你弱小，孤獨，無助的位面世界，我溫暖你。
我們一路走來，爲的是最後的柳暗花明，繁花似錦。
而不是在半路，被誤會以及曲折，給打摔在泥土裏，然後輕而易舉地消滅，以及摧毀。
愛情，是可以卑微到塵埃裏的。
因爲塵埃裏會開出花來。
林深在大雨磅礴的夜裏，脫口而出了一句很矯情的話，也是沈溪這一生中聽過最動聽的一句話。
“終有一天我會跨過萬水千山來找你。”
ps：比心你們各位呀，晚安。夢裏什麼都有，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