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轉過頭，淚眼婆婆的虎眼看着林深，朝着林深‘嗷嗚’一聲，示意他上來。
林深近乎筋疲力竭，但也不知從哪裏透支出來的能量，從血腥的屍體中裏裏，爬到了小白的背上。
鮮血，滴滴答答地從他的衣衫上滴下來，滑進小白的毛裏。
一人一虎，更像是踩着無數的屍體，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倖存者。
白虎站起身，馱着背上的林深，目光堅定地朝着山上走上去。
林深雙臂無力地垂下，像具失去意識的屍體。但他的眼睛卻睜了一半，能模糊看見眼前的路。
這不是回魔教的方向。
染了深色血跡的脣瓣張開，“小白，我要回去……”
雖然虛弱，卻無比堅定的聲音。
小白並沒有聽從林深的話。
它固執地沿着山路前行，離身後的屍體越來越遠，將濃厚到令人作嘔的腥味拋在腦後。
本應虛弱到昏迷的林深，不僅撐着最後一絲力氣醒着，甚至在這一刻，突然伸手，緊緊拉住了小白的皮膚。
指甲掐着小白，彷彿在提醒它，真正的路在身後。
而不是眼前。
小白不爲所動，它不顧林深的阻撓，在山路間奔騰，穿過老樹，穿過荊棘，四肢靈活的朝着樹林深處跑去。
“停下……”
細若遊絲的聲音，依舊沒能阻止小白。
就連小白都不聽他的話了……
林深的手，再也施展不起第二次力氣。
軟綿綿的，從小白的背上，垂落在兩側，隨着小白疾跑的動作而無力晃動。
他的血液彷彿被抽乾了，胸膛中五臟六腑擰在一起，連呼吸都覺得異常痛苦。
染上了幾分，屬於死亡的，極致的美。
“本尊要回去……看雲子卿。”
細小的聲音，更像是無意識的叮嚀。
還不如林間的風聲大。
林深閉着眼睛，濃密捲翹的眼睫上，浸着一滴溼潤剔透的水珠，折射出晶瑩的光芒。
“要陪他找回記憶……”
“要把內力還給他……”
聲線動人，但聲音卻越來越小了。
那已經沒有絲毫力氣的身軀，在虎背上，彷彿隨時會被抖落下去。小白奔跑的動作變慢了……
它沒有選擇回去。
小白知道魔教很危險，眼下的教主更危險。
日落西山，山林中，光亮在漸漸減少，但徹底陷入無意識的林深，已經分辨不出來是黑是白。
＊
青雲山上。
燈火通明。
一個長相精緻，清秀動人的美麗少女，穿着一身全黑的夜行衣，站在大殿之內。
肩上揹着一個男人。
正是他們找了幾個月都苦尋無果的兒子。
繞是見過大場面的雲天和，這一刻也不禁嚇得臉色慘白。
因爲緊閉雙眼的雲子卿，像是沒了呼吸一樣，了無生機，第一眼看上去像是已經……死了。
蘇皎皎安慰道，“伯父，你別多想，人還有氣。”
她將肩上的男人放了下來，雲母立馬從椅子上站起身，前來幫忙扶住。
聽到還活着，雲天和暫時緩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