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點燃了一根菸,薄薄煙霧繚繞,五官如夢如幻,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她輟學以後每天在家過着被抑鬱症折磨的日子,生不如死。她才十幾歲,本來應該要正常參加中考的……”
“她支持了你兩年,兩年來她自己省喫儉用往你身上砸了這麼多錢,付出了這麼多感情。是她讓你走到今天,可是你呢……你把她送到了地獄,你毀了她。”
“她兩年的付出,就算是餵給狗,狗都該懂得感恩。”
蘇蘇前兩天又自殺了。
又。
或許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永遠也不明白,爲什麼掏心掏肺會換來一個這樣悽慘的下場?
蘇蘇說,我再也不會喜歡一個人了。
人生的路還這麼長,可是有抑鬱症的她,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到光?
林深看着躺在地上的胡江瑞,沒能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絲愧疚和自責。
“你……都是你!如果她沒有遇見你,我就不會和她鬧掰!都是你……是你害她的……”
胡江瑞嘶吼着,蒼白的臉上浮現起一絲紅潮,聲音沙啞而模糊。
他眼角緩緩滑過一行淚。
這行淚,到底是因爲他自己身上的痛,還是爲了蘇蘇,誰也不知道。
或許,那個單純的小女孩,曾經有那麼一瞬間,確確實實地感動了這個沒心沒肺自私自利的男人。
希望如此。
香菸燃燒到只剩半截,林深緩緩地站起了身。
身後的季景辰迅速地走上前來,溫柔地扶住了他的身體,“還好麼?”
“嗯。”林深淡淡地回答。
他轉過頭,看着果凍,“雖然這個人長的醜,不過……你說你的夜店是高級夜店,有的上流人士不是就喜歡重口味麼?比如什麼人l獸,什麼血腥字母,他可以去啊。”
果凍看着林深亮晶晶的眼眶,點點頭,“行,我到時候有什麼安排隨時告訴你。你還是出去透透氣吧……”
這裏面的氣氛太壓抑了。
瞧着林深也怪可憐。
季景辰和林深走出蜜凍的時候,風正大,吹得林深睜不開眼。
“真的和你沒關,你不要自責。”季景辰看着林深瘦削的側臉,心中疼痛而酸澀。
他實在心疼林深傷心的時候。
林深傷心的時候,不吵不鬧,不哭不叫,就是安安靜靜地,什麼話也不說,面無表情,眼睛盯着虛空。
好像不在乎似的,可是又難過得特讓人想去保護。
“真的和我沒關麼?”林深盯着天空,輕聲說,“如果她當初沒有給我打賞那筆錢,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
聲音低沉緩慢,季景辰產生了一種錯覺,這件事上,誰也沒辦法安慰林深。
林深大概已經認定了自己也有罪。
出租車停在了林深和季景辰的面前,車上放着七八十年代的老歌,不緊不慢的,唱的傷感至極。
季景辰捧着林深的臉,在他白皙的臉頰上落下一個輕輕地吻,“那個小女孩在哪呢,要是有空,我們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