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瞳孔一縮。
她想起了半年前，在西陵帝國那一役。分明是活着的生靈，卻宛如不死魔物一般，詭異地有着不死之身。
到底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孃親，怎麼辦啊”
小青龍還在犯難，嘀咕道，“殺不了的話，難道還要一直打下去麼累都累死了”
“沒關係。”
洛笙回過神來，收斂心神，“等一會，讓蕭祁看看吧。他應該有辦法的。”
“也是。”
小青龍想起了深淵黑炎，眨眨眼，探頭探腦的，“對了，他現在在幹什麼剛纔那一場大爆炸，該不會受傷了吧”
岩漿湖泊上。
“咕嘟嘟”
這時候，整個岩漿湖已經完全石化了。蕭祁降落青灰色的石脈上，單膝點地，眼底有一絲難言的哀涼，“蝕月魘。”
剛纔那一瞬，他本有機會救下對方。
然而，想到洛笙心底卻略微遲疑了一瞬間。倘若他因此受傷、甚至身死，誰還能保護她呢
就這麼一瞬的遲疑
便成了生與死的鴻溝這一被鎮壓無盡歲月、油盡燈枯的天魔王，斷絕了最後一線生機
“王上”
硃紅色神鳥勉力睜開眸子，眼中掠過一抹熾熱之光，“是您嗎”
“是我。”
沉默了一瞬，蕭祁還是如此作答了。雙方的語言都古老森嚴，彼此惜字如金，彷彿一個橫跨無盡歲月的誓約。
“抱歉，我來遲了。”
“太好了。終於等到您了”
蝕月魘彷彿鬆了口氣，吐出一團火紅色的氣流。整個身形開始汽化，化作無盡星星點點消散，“能爲王上效勞”
這一團紅色氣團，就是它的本源，需要以九大初始靈氣之一鎮壓的幻術之源。是蜜波費盡心血、亦不曾得到的東西。
“謝謝。”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只是一個誤會，他並非真正的深淵之主。
然而出於那一股特殊情感，蕭祁還是伸出手，輕輕放在了硃紅色神鳥頭頂，“這些年，辛苦你了。我打從心底感激你。”
“譁”
天地寂靜，不再冒出彩色蒸汽，凝結成了一顆珍珠般的、九彩的珠子。白衣少女和青色小龍都看着這一幕，默不作聲。
“阿笙”
許久，蕭祁依然跪在原地。
他看着手心的紅色光團，彷彿夢囈般喃喃，“我剛纔說的它都聽到了吧”
“嗯，一定聽到了。”
洛笙沉默片刻，用力點了點頭，“因爲剛纔那一刻它的眼神，變得很安詳。”
“是嗎”
蕭祁閉上眼睛。
他手背暴起青筋，面無表情，唯有睫毛在微微顫動，“居然被我這個叛逆安慰還真是可悲啊”
“不，不是的。”
洛笙忽然走了上去，半跪下來，握住他的手，“蕭祁我覺得，你其實很溫柔。”
從內心深處她，並不質疑他救蝕月魘的行爲。
作爲天生的深淵之子在記憶中，蕭祁和每一位天魔王都很熟悉。對他而言，那就像是她的另一個夏舒懷、另一個蕭祈玥。
然而
爲了救她，他卻親手沾染了同族的血，再也無法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