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端着一支加了冰的伏特加,孤身站在落地窗前。
大雪漫天,綿密如席。爲這座流光溢彩的城市籠上了一層白紗,唯美如童話世界。
“其實心裏還是沒有嘴上說得那麼堅定吧”
蕭祁摸了摸衣袖裏的折刀,無聲微笑。
期待多年的戰場終於降臨,即使是他這種不畏生死的男人,也要藉助握刀來穩定心神。
產自前蘇聯的紅牌伏特加一杯杯灌下去,漸漸燒熱全身,血脈中彷彿有火焰流淌。
可蕭祁還是覺得胸口發冷,這一股冷意從骨髓深處緩緩透出來,經久不散,連烈酒都壓不下去。
真奇怪。
他十四歲就能穿着單衣在西伯利亞的雪原上待一天一夜了,可最近爲什麼總會覺得冷
因爲寂寞了嗎
他開始考慮是不是應該去酒吧約個女孩睡一夜,也許那樣會覺得溫暖些。
就在這時候,有人敲響了緊閉的大門。
那個人的聲音很熟悉,帶着一點點猶豫:“蕭祁我能進來麼”
整座大樓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叫他。女孩推開了門,一雙淺褐色的瞳孔,清麗柔美的東方面容,一頭長髮散漫着,黑如生漆。
“一個人喝酒”她問。
“是啊。本來想去酒吧找個女人睡一夜”
蕭祁慵懶地瞥了她一眼,聳了聳肩,“可是懶得動。”
本來有很多話想對他說,但這一刻洛笙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口。
洛笙不禁回想起剛纔丹尼爾的話,蕭祁身上確實存在某種無形的“氣場”,讓人不由自主地敬畏。
君王般的威嚴。
她只能走過去,默默地在落地窗前站住,和他並肩而立。
這時,聖母大教堂忽然敲響了鍾。無數禮花在黑暗的天空中綻開,彷彿天國的花園。
真是個很美好的節日啊洛笙看着空中盛放的煙火,輕輕吐出一口氣。
她從四十層樓的高度看下去,數不清的車隊、禮燈、霓虹燈把這座城市照得亮如白晝,積雪晶瑩剔透。
雪越下越大了。無數雪片從雲端飛下,旋轉着,墜落着,像帶着神的祝福,輕輕落在男孩女孩們的肩頭髮梢。
這個夜晚,是不是到處都有英俊的男孩向心愛的姑娘表白
女孩們是不是嬌羞地遞出早就準備好的巧克力
相愛的人們在街頭親吻擁抱,偶爾對視一回,眼角眉梢裏貯滿了幸福的光
可這一切她都看不見。她的視線裏只有蕭祁一個人。
那個年輕男人修長的眉目鋒利如刀,眼神卻是淡淡的,有些迷惘,正疏離地看着萬家燈火。
這種眼神非常奇怪,好像一隻孤獨的貓在不遠處打量着人世,既孤高不屑,又流露出一絲難言的渴慕。
那時候她還不曾見證魔鬼的殘酷,只覺得這個冷冷的傢伙真像一隻貓啊一隻遊離在世界邊緣、不屑靠近又渴望靠近的野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