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另一個層次的生命，尊者在他們眼中宛如螻蟻，整個仙界也找不出幾位這樣的存在。
毫無懸念地，魔獸振翼飛撞，沒有任何力量能阻礙它分毫。所過之處陣法崩碎、真仙隕滅，處處摧枯拉朽、天崩地裂。
魔獸肆虐、空間碎裂、仙人喋血……一派毀天滅地的場面中，唯有驀語笙被七夜籠罩在領域中，衣不染塵，瞳孔中倒映着地獄的景象。
“你不阻我？”七夜看着她，饒有興致地問。
“不破不立……”
驀語笙閉了閉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亂世當用重典。要麼，仙界毀滅，要麼，浴火重生！”
“哈哈哈……好狠的心！好冷的血！”
七夜大笑，勾起她的下頜，眉目間神色邪佞：“……知道麼，波若摩羅，你真的很像我。”
他擡起頭，冷喝：“夠了……摩呼羅迦，回來！”
那暴虐的魔物聽到召喚，血色瞳孔中閃過一剎那的猶豫，最終還是放棄了到手的獵物，溫馴地伏倒在主人身邊。
百丈魔獸低下頭，七夜縱身躍上它巨大的頭顱，黑衣在狂風中獵獵作響。
他下俯身，對她伸出手，狷狂颯踏不可一世：“敢不敢和我一起亡命天涯？”
被那樣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視，驀語笙腦海一片空白，只覺舉世茫然，竟不知如何回答。
到了這一步，留下只是徒增幕後黑手的籌碼罷了。
然而逃離嗎？拋棄仙界、拋下步履維艱的仙后一脈和她所愛的一切……和這個惡魔一起逃亡到生命盡頭嗎？
蒼天啊……我到底……該何去何從？
……
彷彿沉默了一千年，驀語笙擡頭看向他，淡金色的眸子幽遠莫測：“爲什麼要來？”
“嗯？我都站在這裏了，”七夜眉梢一挑，偏過頭看她：“問這個還有什麼意義？”
“如果我一定要一個理由呢？”
“那就跟我走。”
紫色魔瞳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七夜鋒利的眉目舒開，凌厲中帶着點輕佻的笑意：“等我哪天心情好了，說不定會考慮告訴你。”
“如何？”
魔獸低首沉入血泊，他再度伸出手，直視她的眼睛：“波若摩羅。”
波若摩羅……
“你實在是太聰明……卻又太天真了。波若摩羅……我當時就該讓你死在那裏的……”
“你看，你猶豫了……波若摩羅。如果時間能在這一刻停下……該有多好。”
“波若摩羅，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
那一刻，塵封百年的情感一下子被驚醒了，令她呼吸如窒。
深入骨髓的耳鬢廝磨、生死一發間他身上清冽的血的氣息、浩蕩星海里一秒都不到的吻……
昨日種種，歷歷如新。
這個傢伙……他活得那樣恣意淋漓，任何想做的事不顧一切都會去做，哪管身後天崩地裂？而回首前塵，她的生命裏……卻沒有一天是爲自己而活。
真的……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