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方可可嫁到了蕭家,是蕭軒逸的妻子,可是從她的言談舉止之中就能很明顯的區分出她跟蕭承念這種人之間的差別。
她是單純的,乾淨的,善良的,乃至堅韌的。
雖然不是絕對,可是這樣的女人通常不會生長在一個從小完全嬌生慣養,從不用自己洗衣做飯,完全不缺錢花的家庭。
在程淵第一次見到可可的那天,當她對他講說討厭那些繁瑣的規矩與稱呼時,他就知道她的家庭跟蕭家一定有差別。
這不是哪一種家庭更好,或是哪一種家庭更壞的差別,而是生長在這種所謂豪門之中的人,天生就有一種得天獨厚感,這些人的眼睛好像從一生下來就是長在頭上的,他們不會平視看人,更別說是仰視看人。
這是環境所造成的,也是程淵內心深處所排斥和討厭的,所以他纔會在見到這樣子的方可可後,對她異常有好感。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相比起蕭家其他的人而言,程淵顯然會將方可可歸類爲自己的同類人。
“是啊,她不久前剛做過心臟搭橋手術,而我又恰好是一個很不孝順的女兒,所以都快大半個月了,我纔想起來要去看她。”可可自嘲地笑了笑,極其無奈的這樣對程淵說道。
不過她自己心底裏倒是不覺得這件事算是自嘲,她承認自己是真的很不孝順,自私自利的可以。
她是因爲害怕揹負債名所以纔不敢忤逆蕭夫人,這段時間都沒有踏出過蕭家半步。
如果她真的有那麼孝順,那就算是有一百萬的債又如何呢還嘛,人活着總會有還清的那一天。
可是她沒有膽量去承擔這樣的事情。
她尚且還能花心思去惹怒蕭夫人,去跟蕭承楚與蕭承念吵架拌嘴,去跟蕭軒逸傾訴委屈,可是對於自己的媽媽,她卻是連一句實話都沒辦法說。
她也清楚,人在生病的時候,最想要得到的除了健康的身體,便也只有家人的陪伴。
她是媽媽唯一的家人,可是在媽媽最需要家人陪伴的時候,她卻沒出現在媽媽的身邊。
可可緊緊咬着下脣,以掩飾自己內心酸澀的情緒。
她覺得如果自己現在當着程淵的面掉眼淚,那真是虛僞的讓人作嘔。
任憑任何一個人看起來,都會覺得是她自己拼盡一切想要嫁入豪門,想要討好蕭家所有的人。
她每天都在不惜餘力的哄着老爺子,絞盡腦汁的想着保全自身,這一切難道不都是爲了留在蕭家嗎
所以她還有什麼好抱怨的,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是好是壞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哪有什麼抱怨的資格
可可想到這兒,竟然苦笑出聲來。
“別這麼說,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既然你已經嫁進了蕭家,那蕭夫人是不會希望你再跟自己的家庭有什麼太過密切的來往的。”之所以程淵能夠這樣理解可可,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父親曾經跟他說過,蕭夫人是他見過世上最狠心的女人。
一個對待自己親生父母尚能如此的人,誰又能指望她對別人的父母有什麼憐憫之心
不過,可可聽見程淵這樣對自己說,心裏還是很感激的。
這世間最難得遇見的事情,不就是理解嗎
“今天真不好意思,爲了陪我,你自己還請假了。蕭夫人是不是要扣你錢的”可可覺得既然程淵是爲了自己請假的,那她無論如何也該把程淵被扣掉的錢還給他。
她手裏還有一點積蓄,是她之前想着留給母親住院搶救的,現在有了蕭夫人給她的那五十萬,她那點錢顯然是不算什麼了,所以賠給程淵一天的工資錢她還是拿得出來的。
“沒有,我的上班時間本身就沒有那麼固定,所以就算請假了也不會扣工資,你就放心吧。那我一會兒要不要陪你一塊去看看阿姨,要不要買束鮮花”其實如果按照程淵自己的意思,他肯定是直接買了鮮花水果就跟去了。
但是他之所以這麼問,心裏是還有一點顧慮,那就是方便不方便的問題。
畢竟方可可現在不是單身,她已經跟蕭軒逸結婚了,還懷孕了。
蕭軒逸到現在都沒說去見她媽媽,他一個外人陪着先去了,算是怎麼回事兒
“程淵,我這麼說你別介意啊,因爲我媽現在可能還在生我的氣,所以我要是突然帶一個陌生男人過去,她保不齊又要誤會什麼了。所以一會兒我上樓的時候,你能不能在外面等我啊”可可理解程淵的好心,但是現在她媽媽跟甜甜的那種情況與態度,她是真的不適合帶着一個程淵過去。
更何況程淵現在是特別堅定不移的相信她懷孕了,她又不希望程淵覺得她是一個滿口謊言,爲了留在豪門而不擇手段的人,所以她就只能繼續將懷孕這事兒編下去了。
可是萬一一會兒帶着程淵去醫院看媽媽,他一個不注意把自己“懷孕”這事兒說了出來,那還了得媽媽剛做完心臟病手術,本來就不能情緒激動,這要是被嚇唬一下,還能得了
所以無論怎麼想,她都是不可能讓程淵陪她上樓的。
程淵當然表示理解,說她會在樓下等可可的,還囑咐她一會兒到了醫院可要小心一些,慢點走。醫院人多,病毒也多,程淵還特意把一早就給她準備好的一次性口罩拿了出來,讓她一會兒戴上。
可可望着程淵,除了感謝,什麼也說不出來。
但是她哪裏能料到,在距離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蕭軒逸始終在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當他看到程淵伸手幫可可撩頭髮的時候,他握着方向盤的手都忍不住握成了拳頭。
看來這個信號燈,還真是夠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