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可凡長嘆了一口氣，將頭埋在掌心，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道：“我傻唄，還覺得她能浪子回頭金不換，跟我好好過日子。”
“其實我也沒有多麼愛她，結婚的時候還是她單膝跪地拿着戒指跟我求的婚，說她這輩子遇見我了就不想再嫁別人。我信了，我也答應了，當時正趕上我愛的女人嫁給別的男人了，我心裏難受，就答應她了。我就安慰自己，說這輩子也不會有哪個姑娘肯爲我拋卻臉面，跪在地上犯傻了。那就珍惜她，對她好吧，於是第二天，牽着她的手就去民政局把證給領了。結果，她丫的先背叛我了。這可真是這輩子只嫁我一個，卻能上一百個。”陳可凡今兒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平日裏僞善得挺好，今天怎麼跟個陌生的女人都說起髒字兒了。
看見她，他腦海裏總能想起六、七年前，那個梳着馬尾辮衝他傻笑的女孩。
聽陳可凡說這話的時候，方可可發覺自己也是一個挺後知後覺的人。學校裏跟在他屁股後面那麼久，她愣是沒察覺到陳可凡還愛上過誰。
她還傻了吧唧的擔心過陳可凡太高冷，沒姑娘敢追，現在才知道自己有時候那擔心，都是多餘的。
“可凡學長，也沒什麼，她欣賞不了你的才華，有的是人能。就比如說當年在學校的時候，你是不知道有多少學妹想追你，可是就礙於你太優秀，沒敢張嘴。現在你比起當年更是了不得，要錢有錢，要”說到這兒，方可可卡住了，沒詞兒了。
她也不知道陳可凡比起當年，除了身價漲了，還多了些什麼好東西。
多少年沒見了，能認出他，已經不錯了。
“噗，你真是連安慰人都不會。本來呢，這次蕭氏招人是肯定要有經驗的，因爲福利確實不錯。但是你，我出於私心，就用了吧。怎麼着也是母校出來的，應該錯不了。下週一過來報道，別讓我失望。”陳可凡突然話鋒一轉，就這麼答應了方可可的請求。
“真的啊”方可可喜出望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陳可凡點頭，“當然是真的，你看我像是跟你開玩笑的樣子嗎我司機都聽着呢，不會有假。”
“不是，關鍵是吧，我這個人一直以來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所以突然天上掉下這麼一塊大餡餅，砸我腦袋上了，我幸福的發暈。”跟陳可凡坐在一起，方可可好像回到了自己大學時期的時候。
什麼氣質，什麼高貴，統統見鬼去吧，她什麼也記不得了。
陳可凡輕笑，果然是還沒正式步入社會的女人，說話都這麼單純。
“你叫什麼名字”該問的，總要來。
方可可本來想編一個名字，可入職肯定要拿身份證報道，到時候還是會露餡的。
“方子羽。”
所以，只好實話實說了。
“方子羽你認不認識個女孩叫方可可也是咱們學校的。”陳可凡的語氣忽然變得很激動。
方可可的心一瞬間竄到了喉嚨眼，沒想到，他還真的記得自己。
可是爲什麼呢如果他真的記得自己，爲什麼還要來蕭軒逸身邊工作
因爲他也看到了當年的那些新聞對嗎因爲他也覺得自己是個背信棄義，水性楊花，罪有應得的女人是嗎
“肯定是個誤會，我認識她，她不會是那樣的人。只可惜，她自從跟唐總離婚以後，就再沒了消息，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有時候真覺得，這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消失個人，你就是怎麼遇也遇不着。”陳可凡無奈地笑了一下，讓司機把車停下來。
方可可望着陳可凡的眼睛，到了嗓子眼的話，又愣生生吞了回去。
她死了。
方可可很想這麼告訴他，但最終，忍住了。
這話不該由她來說。
“如果有緣分的話，就一定還會再見吧。可凡學長，那我先走了，祝你一切順利。我下週一一定準時去報道，不見不散。”方可可跳下車，彎腰衝着陳可凡擺了擺手。
“不見不散。”說完這句話，陳可凡就搖上了車窗，絕塵而去。
方可可嘟着嘴看着這個荒山野嶺的地方，任憑她熟悉b市，也不認識這裏到底是哪兒啊。
這地方真是偏僻的打車都打不到吧
又不能跟成千璟說，叫他再一次開車來接，只能自己硬着頭皮往來的方向走，走到哪兒算哪兒吧。
她發現自己現在也真是夠了，爲什麼一遇到麻煩就會想到成千璟啊。
合作伙伴，方可可，你到底懂不懂什麼是合作伙伴
人家沒有義務幫你解決任何事情嘛。
爲了職業形象考慮，方可可今天出門的時候穿了一雙八釐米的尖頭高跟鞋，中看不中用的那一種。
如果是走在辦公樓之間，那這雙鞋非常完美，不僅好看，而且落地的聲音也很清脆。
但問題是，她現在行走的地方，是荒地。
用雜草叢生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她每走一步，都要深吸一口氣，以免鞋子落地的時候踩在石子上，讓她栽倒在地。
走在這樣的路上，應該沒什麼人會心情好吧，並且前路茫茫，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要走多久才能打到車，這麼一想，更覺得壓力巨大，心情陰霾。
手機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方可可一看是陌生號碼，不禁心情更差。
這個鬼時候，誰還給她打電話做什麼
“喂，你哪位啊”方可可的語氣暴躁極了。
“我。”聲音耳熟，可方可可想不起來是誰了。
“你是誰說名字啊。”方可可現在只覺得腳掌疼得厲害，每走一步都像是行走在刀尖上的戰士。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回答，“薛相屹”。
薛相屹嚯，他要是不出現，方可可真要將他徹底拋在腦後了。
他哪兒來的勇氣再給她電話呢
“那是誰我不認識。”方可可的語氣瞬間變得冷漠如冰。
“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理我，所以我特意換了個手機號碼給你打電話。上次的事情真的是我衝動了，給你道歉。我爸讓我來b市出差，我知道你來b市了，見個面吧。”薛相屹在電話那頭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