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上了年歲的紙張,邊角都已經皺皺巴巴,甚至有些泛黃。

    不過卻被保護的很好。

    看得出來,安安很重視這張紙張。

    小孩子的眼睛是最純粹清澈的,方朵朵看着那雙眼睛,像是看到了碧藍的天空。

    沒有一絲絲的雜質。

    她笑了笑,歪着頭看安安,“那我們打開一起看看吧”

    說這話時,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方朵朵看向了容玄。

    他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好像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會覺得有所謂。

    安安點了點頭,十分的緩慢和矜持,隨後他的小手將紙張一下一下的打開,安靜的在桌子上鋪平。

    畫卷上的人,徹底暴露在視野裏。

    那是一個很俊美的男人。

    一雙桃花眼瀲灩含春,長眉入鬢,高挺的鼻樑,顯得眼睛多出幾分深邃,最下面的那張薄脣,似笑非笑,帶着上揚的弧度,卻偏生多出了幾分疏離和清淺。

    安安托腮,盯着畫中的人,看了半晌說道,“孃親,爹爹是不是很好看”

    方朵朵這纔回神。

    她發覺,自己剛纔居然被畫中的人給吸引到了。

    訕訕的點了點頭,“好看。”

    “那必須的,那是我的爹爹,孃親你的男人。”安安嘻嘻一笑,小嘴一張一合,說不出的可愛。

    方朵朵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對於小孩子,如果在這種熱鬧的場合裏忽然哭出聲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目前而言,只能各種順着他。

    小二的吆喝聲再一次越來越近,原來是他們的飯菜要上桌。

    安安忙手忙腳亂的要把畫收起來,方朵朵看他緊張兮兮的小模樣,主動說道,“孃親來吧。”

    “孃親真好。”安安抱住她的一隻胳膊,小臉蹭了蹭,嘻嘻的笑。

    方朵朵的視線再次落到那張圖上,停留在那畫像上的人。

    和容玄長得不像,怪不得安安沒有認出來。

    蕭景玄如果是容玄,容玄如果就是蕭景玄,兩個成年人的容貌,怎麼會不同呢

    說起來不同,也不精準。

    容玄的眉眼,比畫上的男人,更深邃更細長一點,因此看起來少了幾分多情,多出幾分冷然。

    鼻樑似乎沒有太大的差別,嘴巴最像。

    都是似笑非笑,淡淡的勾着。

    大多數的時候,給人一種嘲諷漠然的感覺,然而笑起來的時候,又撩動人心。

    驀地腦海中浮現出容玄的臉,竟然出奇意外的和這畫像上的能對上

    方朵朵大驚

    她一定是魔怔了

    匆匆忙忙的收拾好畫卷,小二的飯菜正忙碌着上桌,安安把畫卷寶貝似的放到了自己的袖子裏,隨後問方朵朵,“孃親,你還記得席煜爹爹嗎”

    “”怎麼又跑出來一個爹爹

    席煜她是知道的,想起來心口有點疼,不過席煜怎麼成了安安的爹爹

    方朵朵點點頭,“席煜怎麼是你的爹爹”

    “之前三年,親爹爹墜崖了,生死未卜,那時候安安還小,孃親陷入悲痛之中,是席煜爹爹把我們帶到他的山莊,我們和席煜爹爹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安安看到桌子上面,上來了大包子,拿着筷子就要去夾。

    容玄已經先一步的給他夾到了盤子裏。

    安安看着大包子,笑嘻嘻的跟容玄道謝,“謝謝容大哥。”

    “不用喊我大哥的。”容玄又一次不厭其煩的糾正。

    “要的要的。”安安堅持,隨後道,“孃親說要懂禮貌,別人幫了我,我要說謝謝的。”

    容玄勾了勾脣,不置可否,又給方朵朵夾了一個包子放到碟子裏,“先喫飯,喫完飯再說。”

    她渾渾噩噩的點了點頭,將收集到的所有消息,細細分析後,再慢慢重組。

    如果安安說的是真的,那麼就是說,之前她和蕭景玄在一起,兩個人相愛,生下了安安。

    之後出了事情,蕭景玄墜落山崖,她帶着年幼的安安,無處可去,席煜收留了他們母子。

    母子二人和席煜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安安稱呼席煜爲席煜爹爹。

    這個稱呼耐人尋味。

    蕭景玄墜崖的時候,他們被席煜接到山莊裏那會,安安應該年紀很小。

    按照她的性格,倘若和蕭景玄真心相愛過,是很難重新接受一個人的,尤其是在對方生死未卜的情況下。

    方朵朵幾乎可以肯定,在蕭景玄不在的三年裏,她和席煜保持着原來的朋友關係。

    因此安安稱呼席煜爲,席煜爹爹,而不是爹爹。

    方朵朵把包子蘸了點醋,咬了口,繼續想。

    而後來她看向容玄,試圖從他臉上找到答案,容玄察覺到她的視線,笑了笑。

    笑靨如花,讓人迷了心智。

    方朵朵呼吸一滯,緊跟着跳開視線,專心的看着眼前的包子,張大嘴巴咬了口。

    她想,容玄一定是故意的。

    一頓飯喫的很平和,容玄和安安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安安很喜歡容玄,不

    管他說什麼,他都聽得津津有味。

    而方朵朵暢遊在自己思緒之中,漸漸的把後面可能發生的事情,也全部都整理清楚。

    隱約猜出,蕭景玄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回來的是容玄。

    容玄親口承認過,他就是蕭景玄,並且在面對兆淑儀的時候,那種痛苦不是假裝。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容玄換了臉。

    換臉她有聽過,想也知道十分痛苦,蕭景玄原本的臉相當出色,根本沒必要再去換臉。

    可現在的他,分明就是另外一張。

    應該是出了什麼事,不得已而爲之。

    “喫好了嗎”容玄低聲問,安安揉着滾圓的肚子,從凳子上爬下來,來到方朵朵跟前,“孃親,我的肚子好飽。”

    方朵朵放下筷子,莫名的鬆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縷清了那些過往。

    她低頭看向安安,笑着伸手給他揉揉肚子,“孃親給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孃親真好。”

    他們之後待了沒多大會,看到外頭華燈初上,越發熱鬧,熙熙攘攘的人頭從眼前經過時,容玄把安安抱在懷裏,另外一隻手,伸過來拉住方朵朵的。

    察覺到她要掙扎,他扭過來頭低聲說,“人多,不要走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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