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麪人的感官,十分敏銳。
她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之後,看清了來人。
他隱在黑暗之中,身形高大威猛,只需一眼,方朵朵的眼眶就熱了。
太熟悉了。
熟悉到幾乎立刻認出來他。
方朵朵沒出聲,抿着脣,定定的看着他,看着他走進來,看着他把房門關上,看着他沉默的到跟前。
居高臨下。
她面無表情,看過去。
入了深冬,月亮都變得更加寒涼,皎潔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從外面照進來。
容玄的臉越發清晰明朗。
他比之前瘦了很多,五官顯得更加立體,眉眼間的風流和多情,消失不見,換之以堅定和沉穩,他的目光筆直的,帶着壓迫性。
他的鼻樑和以前一樣高挺,清俊的臉上,輪廓宛如刀削,一筆一劃,刻着的是那些過往的痕跡。
容玄緊抿着薄脣,對視許久,他率先開口說話。
他叫她的名字,“朵朵。”
方朵朵輕笑,揚起眉看過去,她沒回應。
“我回來了。”容玄繼續道。
方朵朵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表達此刻的內心。
情緒太過複雜,感動、想念、深愛、渴望、懷疑、失落、還有
明明那麼想念他,真的見到了他的面之後,反而不懂該從何說起。
說那些夢到他的夜裏,驚醒後她是如何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還是說在他離開後的每一天,她都無比期待着他的消息,就算是每天上街,看似不關心,實際也是在到處搜尋有關於他的事情嗎
只要有人提到容玄的名字,她就會愣愣的站好,豎起耳朵聽。
聽到他好,她會高興,聽到他不好,她會失落。
她想過要去找容玄,可她被自己否定了。
容玄沒有告知她去向,容玄沒有給她寫過信,容玄沒有回來看過她。
所有的所有,她想,大概容玄不想告訴她吧。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再跑那麼遠的過去,自取其辱呢
別人都說,容玄很喜歡她,她隱約知道,可是記憶找不回來,容玄對自己的喜歡,就像是無根之水,她擔心那隨時會失去。
那些一起經歷過的事情,她忘得一乾二淨。
她不知道,這樣的一個她,和容玄想要的,是不是一樣的。
方朵朵自卑,膽怯,方朵朵承認她是個懦夫,可即便這樣,即便在如今的感情裏,她謹小慎微,她戰戰兢兢,她患得患失。
還是不想離開他。
所以,她笑了,接過容玄的話音,“你回來了。”
“嗯。”下一秒,容玄上前,不由分說的把她壓在牀上。
方朵朵悶哼一聲,突如其來的他,讓她招架不住,她皺了皺眉,然而火熱的吻已經落了下來。
落在她的眼角眉梢,落在她的下巴,落在她的脖頸。
她像是着火了一樣,渾身上下,四肢百骸都在熊熊燃燒着。
縱火的人是容玄。
他讓她生,讓她死,讓她欲罷不能。
兩個人沒有再說一句話,彼此之間唯一的交流,是粗重的喘息,和沉沉的低吟。
他急切的探索,前進,征伐,佔有,一遍又一遍,不知饜足。
方朵朵無聲承受,只是用力的勾着他的脖子,配合着,渴望着,沉淪着,最後迷失着。
一直折騰到天亮,她渾身都散了架,眼皮很重,她不肯睡。
容玄幫她清理完畢後,抱着她躺好。
他動作十分輕盈,長臂長手搭在她的腰身上面,修長的手指有一些沒一下的點着她的肌膚。
方朵朵眯着眼睛,昏昏沉沉。
她覺得腰身有點癢,難受的動了動,剛想翻身背對着容玄,就被他撈進了懷裏。
他再次把她壓在身下。
方朵朵擺擺手,“不不要了。”
容玄這半年來,變化很大,整個人更加硬朗,他身前的肌肉,堅硬的跟石頭似的。
不僅如此,渾身上下洋溢着濃重的荷爾蒙,他很強,很性感,很迷人。
可
隨便這麼壓上來,方朵朵實在受不了。
容玄看她累的眼睛都不睜,閉着眼睛求饒的模樣,惹他心情大好。
他沒再來,只是俯身在她臉上親了口,“朵朵,想我沒”
方朵朵不吭聲。
她現在不知道容玄,是什麼意思,不明白容玄,是什麼心意。
憑什麼他不說想她,反而先問她啊
“這麼久,怎麼不跟我寫信”
方朵朵默默的想,你走的時候,連跟我說一聲都
沒有過,我反正什麼都不知道。
“王爺你去哪裏了啊”她故意這麼說道。
“”
容玄嘴角抽了抽,只想一巴掌拍她屁股上,小東西就是故意來鬧他的。
他低頭咬住她的臉頰,輕輕的,十分呵護,之後含糊不清的問,“沒有想我嗎我每天都在想你。”
“誰信。”
男人就會甜言蜜語,要是想她的話,怎麼都不給她寫信,怎麼也不回來看看她。
“朵朵,我真的好想你。”
“”方朵朵哦了聲,淡淡的道,“我感覺不到你想我。”
“我不敢給你寫信,不敢回來看你,就算是你寫信,我也不敢看。”容玄的額頭抵着她的,“因爲我怕你告訴我,你想我了。你知道的,我對你一向沒有什麼抵抗力,一旦你表現出來一點不捨,我就會回來。”
我根本不想離開你。
我所認爲的,最好的生活,就是和你在一起,做點什麼事情,或者什麼事情都不做。
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感到滿足。
細密的吻落下來,容玄的話,像是一記重重的炸彈,在她的心上綻放。
他的心思
又何嘗不是她的
不敢去看他,不敢寫信,因爲怕寫了,怕見了,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忍得久了,似乎忍忍就過去了,大概就是那麼回事。
可一旦找到個缺口,就像是找到了一個理由,彷彿再也無法容忍下去,無法堅持下去。
方朵朵深深吸了口氣,感受着他真實的心跳,這麼多天以來的擔憂害怕猜測,似乎都被治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