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濃重,她的手腕被席煜緊緊的握着,從房間裏出來,又走出院門,然後看到門口停着一輛馬車。
看來果然是有備而來。
她敬佩的看了席煜一眼,暗道這人心思真的很深。
他能有這麼個想法,大概就是在她和晏行登門拜訪之後,才做出來的。
短短時間裏,居然下了套。
這種男人,恐怕生意場上,沒少給人下套。
藺靜在馬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想,大概晏行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會被人給擺了一道。
她原本以爲,全程都是乘坐馬車的,哪裏知道,坐馬車走了一段路,然後停了下來。
一旁的席煜,催促着她下車。
下了車,藺靜注意到,這裏居然是渡口。
難道是要乘船
果不其然,她心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見席煜帶着她,直奔河面上的那艘畫船。
畫船相當的奢侈驚豔,約莫足足有五米多高,分爲上下兩層,現在正是夜色深沉之際,畫船四周都點綴着五顏六色的光,甚至還有火樹銀花,遠遠看去,着實好看的緊。
藺靜自打小時候,就生長在京城。
要說見識,她比那些長在深閨的女子們強太多,畢竟她還有社會靜哥的身份。
然而看到這麼大的一艘畫船,還是驚訝了。
驚訝之餘,察覺到席煜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立馬回過神來,像是觸電一般要掙扎開來,結果她的反抗,並沒有一點用。
席煜連拖帶拽的拉着她上了船。
入口處左右立着兩個侍衛,他們二人剛出現,侍衛便神情嚴肅的打量他們。
態度認真的像是要在他們身上戳出來幾個洞。
藺靜被盯得癟癟嘴,好在就在這之後,他們被放行了。
之前在外面看,就覺得畫船十分誇張奢華,進到裏面一看,簡直就是紙醉金迷,酒池肉林。
到處都是衣香鬢影,穿着綾羅綢緞的女子,還有玉樹臨風、一表人才的男人,他們或是在說笑,或是在飲酒,或是在聽小曲,好不愜意。
同時,在人羣的最前面,一眼就看到了那張高臺。
高臺上正有身姿窈窕的舞女,正在隨着管絃絲竹聲,翩然起舞。
毫不誇張的說,這裏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藺靜環顧一週,看着席煜那張淡然的臉,又看看這熱鬧的四周環境,覺得怪怪的。
怎麼看都不覺得,他會屬於這裏的。
“看什麼”席煜似乎察覺到了動靜,皺了皺眉頭,“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被發現了。
藺靜趕緊收回視線,訕訕的道,“沒,沒有什麼。”
“那你看什麼”
“”你是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嗎
藺靜瞥了他一眼,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說道,“我剛纔只是走神了,我在想,外面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誰能想到,這艘畫船上,居然正是熱鬧時分。”
“這叫夜生活。”席煜翻白眼脫口而出道。
“夜生活”藺靜撓撓頭,“不是很懂。”
席煜沉默了。
夜生活這個詞語,還是之前方朵朵教給他的。
見他的情緒忽然失落下來,藺靜覺得,她可能是問到了什麼不該問的東西。
她聳了聳肩,沒再說話。
好在席煜並沒有追究下來,緩和了約莫眨眼功夫,他又帶着她坐到了旁邊不遠處的空桌子上。
這張桌子距離高臺不遠,可以近距離看到上面的表演。
此時此刻,正好這支舞蹈結束,場地空了下來。
藺靜好奇無比,等了會,不見下一個節目上場,全新的環境,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因此她暫時摒棄了和席煜之前的愛恨情仇,拿手指輕輕的戳了戳他的胳膊,低聲的問,“怎麼沒有表演啊”
席煜正在點餐。
他肚子有點餓,便自作主張的坐下來喫點東西,倒是忘記了臺上還在表演節目的事情。
事實上,他對於唱戲聽小曲之類的事情,不怎麼感興趣。
如今聽到藺靜主動問起,他哦了一聲,然後舉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牌子。
藺靜無語,這是幹嘛。
哪知道牌子剛剛舉起來沒多大會,就有一個小二模樣的俊俏小男人,穿着灰撲撲的衣服,上前恭敬的道,“煜爺。”
“點一齣戲。”席煜淡漠的說。
那小二意外又驚喜,看看席煜,看看藺靜,笑盈盈的追問,“敢問煜爺,是要看什麼戲呢”
“天仙配。”
“好嘞”小二應聲後,點頭哈腰的準備離去。
藺靜覺得,小二看她的眼神帶着諂媚和討好,摸了摸鼻子。
不多時,高臺上開始咿咿呀呀的唱戲,藺靜的手指,輕輕的搭在桌子上,跟着鼓點和節奏點,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桌面,發出細微的響聲。
別處都是熱鬧的,唯獨他們這張桌子,除了手指點桌子的聲音,再無其他。
藺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高臺上唱戲的,看起來十分的投入。
而席煜原本也是看着高臺上的。
但他聽不下去,深思時不時的遊走。
他想到了藺靜那天和晏行在一起時候,緊握的手手,還想到了今天晚上,藺靜受到驚嚇時候,那小鹿一樣亂撞的眼神。
每一次撞擊,都會撞到他的心裏頭。
不由自主的,心動不如行動,他看向藺靜。
從他的位置,只能看到半張側臉,正廳裏的燈光柔和,此時此刻,她瘦削的臉上,鍍上一層柔光。
她看起來比平常見到的,要溫婉很多。
畫船上打開着的窗戶,時不時有夜風吹過來,吹動她長長的青絲,偶爾會有幾縷散落下來,這麼映襯之後,更顯得她肌膚白皙,宛如凝脂。
藺靜看得入神,沒有注意到席煜的目光。
然而有人注意到了。
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在畫船入口處,晏行雙手環胸,氣鼓鼓的盯着他們。
真是太可惡了。
幸好他多長了幾個心眼,沒有相信席煜的話。
大家都是商場上混的,誰的心眼都不比誰少,席煜能夠想到的,他晏行自然也能想到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