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情淵 >第八章 歸來
    四年後,c城機場t3航道樓。

    宋曉婷剛下飛機,站在2樓的站臺出口,望着夕陽餘暉下那熟悉的城市和街道,在心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有淚水盈滿她的眼眶。

    離開這座城市已經四年了,這是第一次回來,很難想到用什麼詞來形容此時自己的心情。

    五天前得知何靜怡終於甦醒的消息,宋曉婷激動驚喜想當天就回來;可今天在登上飛機那一刻,自己又莫明緊張忐忑難安。現在自己真正站在c城的時候,卻出其的平靜了。是的,四年前的那些都過去了。是誰說過時間是治療傷口的最佳良藥。

    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宋曉婷,如今自己有了面對一切的勇氣和力量,她用力牽緊那隻軟乎乎的小手,低頭看了眼跑得滿頭大汗的小男孩。

    在飛機上剛喫完一塊黑森林蛋糕,成功將自己變成熊貓臉的小魚兒,一手舉着焦糖味的棒棒糖舔着,一手牽緊宋曉婷,小短腳不停蹦蹦跳跳努力地跟上她的速度。

    宋曉婷停下有些急切的腳步,一把將小魚兒抱進懷裏:“你這隻小懶貓怎麼又不擦嘴,等下把外婆嚇哭了可怎麼辦”說完在大花臉上親了一口。

    小魚兒留着西瓜頭,齊眉的頭髮黑黑亮亮的,小圓臉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大又亮,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吸引來衆多路人的目光,好漂亮的小孩。

    小魚兒鼓了鼓腮巴子,“媽媽,我是男孩兒,不用你抱可以自己跑。”

    宋曉婷伸手在他頭髮上揉了揉,“媽媽只是想親親你”

    小魚兒連忙用小胳膊圈住宋曉婷的脖子,奶聲奶氣地說:“媽媽其實是想喫我臉上的蛋糕吧。”

    小魚兒大名叫宋柏羽,是她跟宋允誠的孩子。當年爲了保護宋曉婷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宋鴻延用自己在醫院的人脈關係,讓負責搶救的主治醫生告訴宋允誠她肚子的寶寶沒有了。然後再幫宋曉婷出國把孩子安全的生下來。

    宋曉婷當時失血過多就算保胎成功,後來還是造成小魚兒早產營養不足,所以小魚兒已經三歲兩個月了,看起來比同齡小孩兒要瘦小很多。

    剛到那會兒,宋曉婷身上和心裏的雙重創傷剛剛痊癒,一個人在國外人生地不熟,還要照顧體弱多病的小魚兒,幾乎每個月都在跑一趟醫院,日子過得非常艱辛。但小魚兒成爲她所有生活的動力與希望,所以這一切的付出她都是甘之若飴。

    宋曉婷晚上七點纔到達c城那傢俬立醫院,見到了暈迷四年剛甦醒過來的何靜怡,母女倆悲喜交加,一時千言萬語都變成了淚水,於是抱在一起痛哭了很久。

    小魚兒坐在宋鴻延的腳上問:“外公,外婆是不是被我的大花臉嚇哭的我有一塊小魚餅乾給外婆喫,她是不是就不哭了”

    宋鴻延看着懷裏的又萌又可愛的小魚兒,樂的合不攏嘴,那張粉嘟嘟的小臉極像宋曉婷,說話時古靈精怪的表情又跟宋允誠小時候一模一樣,他的心都化了,覺得四年前自己的決定非常正確,幸好保住了這個孩子。

    當初知道宋允誠對宋曉婷所做的一切,他氣到想跟宋允誠斷絕父子關係,同時也對宋曉婷有着深深地自責和謙意,都是自己太

    優柔寡斷造成的。後來又知道宋曉婷懷了宋允誠孩子,他被道德與感情久久折磨着,理智上覺得這個孩子不能被道德所接受,感情上又不捨毀掉宋家的血脈,那天宋曉婷跪在地上求他,他才下決定心送他們母子離開。

    宋柏羽還是自己給小魚兒取的名字,就是希望他能長得像松柏一樣堅韌不屈,像鷹羽一樣搏擊長空,不要被上一代人的恩怨影響。現在看到這樣活潑可愛的小魚兒,他欣慰無比。

    何靜怡還要在醫院做十天的康復理療,宋曉婷也沒有要回宋家的打算,就在醫院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在哄小魚兒睡着後,宋曉婷一個人靜靜地站在窗前看着月影霓虹下的城市,纔有了已經回到c城的真實感。

    在醫院媽媽問她以後的打算,要不要回來。她當時沒有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沒有想過回來,要不是媽媽暈迷四年醒過來,她可能一直就住在了,畢竟小魚兒的身世是不被世人接受的,不被道德所容的,她不想自己的兒子被旁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還要揹負着不該他承受的恥笑與辱罵過一生。

    自己這次回來,也是乘着宋允誠去談新項目不在c城的這段時間。

    這四年來,宋允誠這三個字被她摒棄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宋鴻延與她通話的時候也都絕口不提這個名字,她覺得自己不問不聽就能忘記,可在每個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還是會不知不覺得想起關於這個男人往事,好的、壞的、悸動的、心疼的。

    有些事情發生了,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有些人愛過了,一輩子都會銘心刻骨。

    回國後,宋曉婷每天都陪着何靜怡在醫院做康復,然後去花園裏散散步,一起喫完晚飯,再帶着小魚兒回酒店。宋鴻延也每天都坐着輪椅與小魚兒在花園裏躲貓貓,追蝴蝶,一老一小玩得樂此不疲。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一週就這麼結束,屬於她們的快樂也要結束了,因爲宋允誠明天就要回國

    宋曉婷已經訂好明晚飛的機票。再告別何靜怡走出病房的時候,宋鴻延拿了一個盒子遞給她,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我們都希望你能回家。”

    宋鴻延給她的是一本宋允誠小學日記,她坐在臺燈下翻開了日記的第一頁:

    xxxx年x月xx日,母親在牀邊給我講玻璃瓶中的妖怪,講到樵夫的兒子拾到裝妖怪的那隻瓶子,母親突然拿起我牀頭的小枕頭,將我的臉壓在枕頭下,我發不出聲音,也呼吸不了空氣

    xxxx年x月xx日,今天是我八歲的生日,父親和母親都坐在餐桌旁,我特別的高興,因爲母親今天一天都是正常的,她已經很久沒有看着我微笑了。我們一起唱着生日快樂歌,唱着到一半的時候,母親突然一巴掌把我從椅子上打到了地上,我的頭破了流了好多血血

    xxxx年x月xx日,今天下了一天的雨,母親的情緒也一直很暴燥,她從身後將我推進游泳池,然後死死地將我的頭壓入水中,我害怕極了,絕望中我忘了掙扎

    xxxx年x月xx日,放學回到家,聽說母親剛剛吃了藥在樓上睡着,當我推開她房間門時,她正拿着一把尖刀刺入自己的心臟,我的世界只剩個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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