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幾天還好,他整日懶散的在家裏,偶爾搬搬擡擡也還行,可是五天過去了,桑梔還是讓他把那些酒糟翻來翻去的,他就有些膩歪了。
本來就不是什麼長性的人,又不肯耐心的學手藝,只是想要走些旁門左道,桑梔這天沒在家,只有桑皎帶着秀珠。
家裏多了個人管酒糟的晾曬,桑皎倒是輕鬆多了,她偶爾還會使喚陳先禮去把那些野菜切了給豬喫。
“大姐夫,豬槽子又空了,你快給它們添些水啊,大熱天的,渴着可不行,長得該不快了,我還等着過年賣呢。”桑皎在納鞋底,此刻把針在頭上劃了兩下,頭也不擡的喊道。
豬渴了,她瞧見了,自己幹了一上午的活了,嗓子都冒煙了,她沒瞧見嗎
桑梔不在,陳先禮並不怕桑皎,他也瞧出來了,這個小姨子也就空厲害,家裏大事小情真正拿主意的得是那個小舅子。
誰也不知道哪塊雲彩有云,蔫聲不響的藥罐子,如今竟然出息了,桑家的祖墳上真是冒了青煙了。
陳先禮看了一眼叫喚的豬,沒有要動的意思,反而擺擺手,“秀珠,去給爹倒碗茶喝。”
小孩子忘性大,而且見不得好,之前她爹凶神惡煞的,整天見不到笑模樣,秀珠自然害怕他,這幾天就在桑梔的眼皮子底下,陳先禮又做出了一幅悔改的樣子來,對秀珠也親和多了。
小丫頭就把之前的事兒給暫且忘了,她爹讓她去倒水,她也就乖乖的去了。
不過是一碗水而已,桑皎也沒說啥,她可不是那種有倆臭錢就把下巴翹到天上的主,做人不能忘了本。
只是陳先禮之前做的那些事兒,着實可氣,她使喚他,就是爲了出口氣而已,只要他真心悔改,對大姐和孩子們好,那她也可以把之前的事兒給忘了,就當沒發生過。
但是真的可能嗎
桑皎嘆息了一聲,繼續納鞋底,而秀珠丫頭就圍在她身邊,即便陳先禮現在裝的再好,可是小丫頭也是不敢主動靠近他的。
陳先禮連喝了兩大碗茶水,瞧了瞧天,已經到中午了,嗓子去鎮子上還沒有回來呢,也不知道去幹啥了,“二妹,小三咋還沒回來呢”
桑皎也納悶呢,說了中午回來喫午飯的,她都做好了,就等着呢,不過小三不回來,她是絕對不會開飯的,反正秀珠丫頭吃了些零嘴,現在也不餓了。
“誰知道呢,早上說了中午會回來的。”
陳先禮賊眉鼠眼的動了動,“她去幹啥了”
桑皎見他這些天表現良好,也就如實的說了,反正即便他知道了也不能怎樣,“做那個面膜的東西用完了,她去鎮子上買了,興許是買的多,走的慢吧。”
難怪今天不讓自己跟着去呢,陳先禮覺得從桑梔那裏下手不容易,倒是這個桑皎頭腦簡單些,“她都買了些啥啊”
桑皎看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幹啥,那可是配方,要是人人都知道了,小三還指着啥賺錢。”
像她就從來不問,反正桑梔讓她幹啥她就幹啥。
 
豬還沒長大就已經賣出去了,桑皎能不開心嗎
她美滋滋的繼續做着針線活,而她那一番話後,陳先禮也不好再問下去了,不然會讓她們起疑心的。
其實酒糟面膜裏也不用加太多的東西,雖然已經釀過酒了,可是裏面的酒精含量還是很高的,最重要的是把酒精的成分再降低。
連日的暴曬就是爲了這個,如果要真的加的話,無非就是那些自古就用來美容養顏的了,什麼珍珠粉啊,只是那樣的話成本太高了。
眼下的面膜走的是平民路線,陡然提高售價的話會流失客人,不是個可行的辦法,
不過高端的不是不可以做,眼下在鎮子上,高端的消費人羣還不是太多,桑梔也就不麻煩去弄那些貴的了。
不過她倒是想着可以加不同的花泥在裏面和草藥成分再裏面,讓那些臉上漲痘痘的女人們可以用。
她今天就是去鎮子上忙這事兒的,可沒想到還沒等出鎮子呢,就被唐小爺給逮到了。
唐小寶都在鎮子上晃悠好幾天了,他不知道桑梔還在酒坊裏做活,問他爹,他爹又不說桑梔在哪裏,所以他就只能這麼漫無目的的瞎晃悠。
老天大概是可憐他,還真的叫他在街上碰到了桑梔,可怕他給樂壞了。
只是明明前一刻還因爲終於看到了桑梔而開心呢,到了桑梔跟前,卻板着臉,一副不苟言笑的嚴肅模樣。
他爹是不會讓他一個人出來亂跑的,身旁跟着下人,唐小寶本來想要喊臭丫頭的時候,忽然想到自己身邊還有人,當即就改了口。
什麼小先生不小先生的,他是叫不出口,於是就連名帶姓的叫桑梔。
他知道了桑梔是女兒身的祕密,對他來說是件很重要的事兒,就像小孩子跟交心的朋友,那都是這樣,有着共同的祕密。
只有他知道桑梔是個女兒家,這種感覺十分的奇妙,甚至還有些美妙。
別人看到唐小寶都是一個頭兩個大,桑梔看他的目光就跟看別的孩子沒什麼區別,“你怎麼在這兒找我有事嗎”
唐小寶想了想,自己在街上亂轉,等了她已經好幾天了,可思來想去,竟然沒什麼大事兒。
“我我不服,我要重新跟你比。”唐小寶爲了掩飾自己的心虛,所以聲音有點兒大。
桑梔莞爾一笑,“比什麼”
不待他回答,她繼續說道:“我可沒那個閒工夫陪着你胡鬧,別的人花一百兩銀子要跟我比,我都懶得搭理呢。”
桑梔說意思是在於她不想比試,但是在唐小寶聽來,卻是因爲他沒給銀子。
銀子嘛,唐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了,這個好說。
他過年的壓歲錢就有好些銀子,只是沒帶在身上而已,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從懷裏掏出那塊一時好奇買下的玉佩,“這塊玉佩是我花一百兩銀子買回來的,給你,你跟我比。”
桑梔看着那塊玉佩,久久移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