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在商場見過了任穎跟譚笑笑以後,喬菲雅的精神狀態就不太穩定,雖然被周衡之安撫下來了,但周衡之畢竟跟陸厲焱不是完全一樣的人。

    有的時候暗示能成立,靠的是大腦不會反覆對比記憶。

    但喬菲雅在見過了任穎之後,大腦發現自己儲存的記憶跟現實情況並不相符,於是產生了混亂,也就導致了現在喬菲雅的精神狀況不是很穩定。

    周衡之幸災樂禍的把陸厲焱找了過來。

    其實周衡之本來就不是一個多麼善良的人,就算原本心裏很健康很陽光的人,在長長久久的被迫去接觸人性的黑暗面之後,也或多或少會變得有些不正常。

    所以很多心理醫生也都會按時去找別人做心理疏導,不過周衡之的狀況又是一個例外。

    怎麼說呢,不是因爲周衡之不想去做心裏疏導,實在是因爲周衡之的心理防線極其穩固,就算是周衡之的導師也別想撬開周衡之的內心,爲他疏導心裏。

    也就導致了周衡之的心理問題越積越多,現在周衡之只是對別人的生活處於一種極度漠然的狀態,連他的導師都直呼幸運,並且在周衡之回國前對他殷殷叮囑了很久。

    這樣的經歷,讓周衡之根本不在乎。

    對,其實周衡之不在乎喬菲雅會怎麼樣,也不在乎催眠失效時候陸厲焱會有怎樣的麻煩,甚至他還有些陰暗的想要見到這樣的場面。

    喬菲雅在周衡之家裏,因爲周衡之的家裏有一個改裝出來的診療室,對於喬菲雅這種不走尋常路的患者很有安全感。

    現在的喬菲雅抱着自己的頭,長髮凌亂的纏在她的手腕上,眼底有長長短短的血絲,看上去跟一個正常人相距甚遠。

    周衡之就漠然的站在診療室的一角,看着喬菲雅在躺椅上痛苦的掙扎,眼底閃過一絲猶豫,才搖晃着自己的小鈴鐺。

    那個鈴鐺就是最普通的,淘寶五塊錢能批發十幾個的那種,但是隨着周衡之搖晃鈴鐺的節奏,喬菲雅慢慢鎮定下來,然後在躺椅上進入了夢鄉。

    現在,周衡之對喬菲雅的感情真的非常複雜。

    從某種方面來說,喬菲雅是個近乎完美的女朋友,只要你是她想要的那個人,並且不會做出什麼刺激到喬菲雅的事情,那喬菲雅是個很好的談戀愛的對象。

    所以周衡之一度不能理解,爲什麼陸厲焱要擺脫喬菲雅。

    直到前幾天,周衡之看見了喬菲雅對任穎惡劣又激烈的態度。

    平心而論,一個男人,一直面對着一個幾乎樣樣都很優秀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全心全意的依賴着這個男人。

    那十有八九,男人是會爲了這樣的女人心動的。

    喬菲雅的不幸在於,陸厲焱跟周衡之都是那剩下的一二。

    陸厲焱就不用說了,周衡之即使答應了陸厲焱的請求,但

    是在他內心,還是把喬菲雅當做自己的病人的。

    心理醫生是禁止跟病人產生任何情感上的糾葛的,因爲連病人自己都不一定能知道,自己對醫生的感情到底是依戀還是愛憐。

    雖然周衡之是個挺漠然的心理醫生,但他終究還是個心理醫生,所以他心知肚明,自己跟喬菲雅是不能產生什麼的。

    可是有時候理智是一回事,感情都是一回事。

    周衡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對喬菲雅動心了。

    所以周衡之現在面對有些不清醒的喬菲雅,下意識的不想再去鞏固催眠了,他也希望,自己喜歡的人能夠光明正大的喜歡自己,而不是靠着這些拙劣的手段。

    喬菲雅睡了過去,周衡之沉默的盯着自己的手機,過了很久,才撥通了陸厲焱的電話。

    而這時的陸厲焱,正在焦頭爛額的想着,要怎麼才能挽回任穎,見到來電顯示上的周衡之,陸厲焱本能的覺得不是什麼好事,想要拒接,又覺得拒絕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於是心情不是很好的接起了電話:“嗯”

    陸厲焱上來就直奔主題,周衡之也不想跟他廢話,直截了當的說明了喬菲雅現在的情況:“前幾天喬小姐在商場的時候不慎見到了任穎小姐,你也知道,我的催眠只是建立在給喬小姐一個虛假的暗示上,而現在,在見到任穎小姐之後,這部分虛假的暗示跟喬小姐的記憶對撞,導致她現在的情況不太好,我覺得你最好過來看看她。”

    然而陸厲焱並沒有心情去見喬菲雅,任穎回來了,陸厲焱忙着處理任穎的事情還處理不完呢,怎麼還有時間跟精力去處理喬菲雅的事兒呢

    於是陸厲焱簡單粗暴的把這件事託付給了周衡之:“我又不是心理醫生,去也沒用,你把這件事處理好,後續給你追加兩百萬,已經打到你瑞士銀行的賬戶上了。”

    說完,陸厲焱就掛斷了電話,公司的事兒跟自己的事兒堆到了一起,就算陸厲焱是神仙也得慢慢來,更別說陸厲焱只是肉體凡胎了。

    周衡之面無表情盯着被掛斷的手機,現在他的家裏沒有人,只有一個睡着的喬菲雅,所以周衡之不用再僞裝出人前的那副樣子。

    周衡之的面無表情跟陸厲焱的面無表情,還不是一種。

    陸厲焱頂多是不愛笑,一貫嚴肅而已,但是周衡之卻是那種,由內而外的散發着一種死寂,正是因爲這種死寂,才讓他的情緒都沒什麼變化而形成了現在這種狀態。

    盯着陸厲焱看,撐死只會覺得身上有點兒冷,但如果有人能跟現在的周衡之對視一眼的話,會從心底泛上來一種恐慌。

    “你看,你執着的那個人,他不要你呢。”周衡之伸手,在睡着的喬菲雅臉上輕輕的碰了一下,語氣雖然很輕,但卻透着森森的惡意,彷彿在嘲弄,又好像在蔑視。

    喬菲雅睡着了,並不能給周衡之任何迴應。於是周衡之也就不再繼續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看着喬菲雅,直到太陽漸漸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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