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是你們大祁的太子要害我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忽蘭濃眉緊縮,衝着何大人開口。
“公主”何大人嚇了一跳,連連擺手,“事情沒查清之前,還請公主慎言啊”
“方纔是你親口所說,此人是徐中庭的手下,而徐中庭正是祈雲義的心腹,背後指使的人除了他,還會有誰”忽蘭呵斥道。
“單憑一個手下,尚不能確定此事就是太子所爲,還請公主息怒,下官會立時傳書回京,告知皇上此事。”何大人向着忽蘭拱了拱手,看着這一地的屍首,心下十分複雜。
呼延釗不曾理會何大人與忽蘭的談話,他神情嚴肅,只拿起了刺客落在地上的兵器,果然見兵器的把手處刻着一個小小的“梁”字,而祈雲義之前的封號,正是梁。
呼延釗眼底拂過一絲譏諷。
“呼延釗,你在看什麼”忽蘭見狀,對着男人的背影開口。
“這些兵器,皆是出自梁王府。”呼延釗扔下手中的長劍,站起了身子。
“這麼說,此事定與祈雲義有關,他是襄王的親哥哥,他爲什麼要派人來殺我”忽蘭只覺想不明白,想起方纔在帳中,刺客手中的長刀一次次地像自己身上招呼,仍是覺得心有餘悸。
“正因爲他是襄王的親哥哥,他纔有理由殺你。”呼延釗轉過身,看着身後的女子。
“爲什麼”忽蘭睜大了眼睛。
“你身份尊貴,是汗王的掌上明珠,你嫁給了祈雲飛,祈雲飛便會得到漠格的支持,有這麼個弟媳在,你說祈雲義的太子之位能不能坐安穩”
聽的呼延釗的話,忽蘭心裏瞬間明白了過來,她心下震動,忍不住道:“原來如此,這祈雲義看起來和襄王兄友弟恭,原來卻是這般的陰險小人我要即刻傳書將此事告訴父汗,大祁的皇上必須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公主”何大人聽的心驚肉跳,不等他將話說完,就見呼延釗又是開了口,與忽蘭道:“倒也不一定就是祈雲義。”
忽蘭一愣,“刺客是他的屬下,兵器也出自他的府上,不是他還會有誰”
“正因爲此事太過明顯,反而會讓人生疑。”呼延釗的聲音低沉而平靜,他直視着忽蘭的眼睛,與她道:“你去殺人,會讓別人一眼就查出是你”
忽蘭眼眸一動,“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栽贓陷害祈雲義”
“此事沒查清楚之前,一切都只是咱們的猜測,”呼延釗又一次看了地上的屍首一眼,淡淡道:“不過本將相信,祈雲義幹不出來這種事。”
說完,男人頓了頓,又是說了句:“不過本將相信他無用,關鍵要看他的父親是否相信他。”
京師,皇宮。
“娘娘,忽蘭公主遇刺之事已是傳到了皇上的耳中。”宮人匆匆前來,向着聞妃低聲開口。
聞妃本在閉目養神,聽了宮人的話,聞妃睜開眼睛,與之問道:“皇上有何反應”
“皇上雷霆大怒,命大理寺務必要徹查此事,給漠格公主一個交代。”
“僅僅如此”聞妃蹙了蹙眉。
“有傳言,說是刺客中有太子府的人,就連行刺的兵器也是出自太子的府上,皇上聽了這話,已是命人詳細調查了此事。”宮人壓低了聲音,又是說道。
“太子如今有何動靜”
“回娘娘的話,太子每日除了處理必要的事物外,其他時間都是在府中陪伴宋良娣和皇長孫,並沒什麼動靜。”
“他倒能沉得住氣。”聞妃輕聲吐出了這一句話,說完,女子又道:“雲飛呢眼下可曾離京”
“娘娘放心,四殿下得知公主遇刺,已經湊請皇上,此次親率御林軍,前往玉水關親自迎接忽蘭公主。”
“嗯。”聞妃點了點頭,似是十分滿意。
“娘娘......”宮人有些猶豫,顯是有話想說。
“還有何事”聞妃瞥了她一眼。
“眼下的傳言雖說公主遇刺之事與太子脫不可干係,可朝中一些老將,比如虎威將軍,鎮國將軍等人都爲太子說話,他們都說.....說......”
“說證據太過明顯,顯是有人栽贓陷害”聞妃將宮人吞吞吐吐的話直接說了出口。
“嗯,既然有人想栽贓陷害他,那這個人又會是誰呢”聞妃慢條斯理的開口,她這句話剛說完,那宮人就是一震,小心翼翼道;“宮裏......有人悄悄議論,說是.....是鄭貴妃。”
聞妃脣角露出絲絲笑意,從軟榻上站起了身子,宮人瞧見,立時上前攙扶,聞雯一面邁着步子,一面道:“太子有足夠的理由去刺殺漠格的公主,而鄭貴妃,也有足夠的理由去陷害太子,咱們也無需做,只需在皇上面前裝裝可憐即可,餘下的,就看皇上如何做吧。”
“是,娘娘英明。”宮人垂首道。
“本宮籌謀多年,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爲了雲飛。”聞妃念起兒子,輕輕地嘆了口氣。
太子府。
祈雲義進屋時,就見如意抱着孩子坐在牀沿上出神,孩子剛吃了奶水,只依偎在母親的懷裏睡的正香。
而如意不知在想什麼,就連祈雲義走近也不曾發覺。
直到丈夫從她懷中將孩子抱起,如意方纔回過神來,喊了一聲:“夫君.....”
“在想什麼”祈雲義抱着兒子,看着孩子粉嘟嘟小臉,便是忍不住在孩子的臉頰上親了親。
“夫君,外面的人都說,你派了人.....去刺殺忽蘭公主。”如意心揪着,擔心的看着丈夫。
看着她這道眼神,祈雲義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總是.....讓她一次次的擔驚受怕。
祈雲義沒有說話,只將兒子小心翼翼的放回搖籃,將孩子安頓好後,男人方纔走到妻子身邊坐下,攬住了她的肩頭。
“如意,讓你跟着我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是我不是。”
“夫君.....”如意剛要說什麼,便被祈雲義出聲打斷:“這樣的日子,不止是你,就連我自己......也都是倦了。”
如意心中一怔,她沒有再吭聲,只靜靜的聽了下去。
“被猜忌,被中傷,被陷害......”祈雲義說到這裏,脣角浮起一絲苦笑。
如意看在眼裏,只覺心疼極了,她伸出小手,將丈夫的大手握在了手心,她的眼睛裏是濃濃的關切與疼惜,只讓人看了個分明。
在她如此的目光下,祈雲義心中一軟,他反握住她的柔荑,放在脣畔親了親。
“如意,再給我一些時間,等我扶植雲飛登上皇位,我就帶着你和中兒離開京師。”
“這一天,會不會很久”如意小聲問道。
“相信我,不會很久,”祈雲義看着她的眼睛,和她道:“你也不用害怕,你只需知道,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有夫君,我不會讓別人傷着你和孩子,也不會讓別人傷到自己。”
聽着他最後一句話,如意終是放下了心,她點了點頭,只將身子埋在丈夫的懷裏。
“夫君,”她輕聲喊他。
“嗯”
“以前,我一直覺得出生在皇家的孩子都是天下間最有福氣的,他們喫最好的,穿最好的,一定是這世上最快活的人。”
“那現在呢”祈雲義攬住她的身子,大手輕拍着她的肩。
“現在.....我只覺得,即便是投生在貧苦的百姓家,也千萬不要投生在帝王家。”
“你說的不錯,”祈雲義攥緊了如意的小手,聲音亦是低沉了下去:“出生在皇家,即便喫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卻無手足之情,也無父子之義,連百姓家最尋常的親情也無。”
說完,男人的目光落在熟睡的孩子身上,又是言道:“咱們的兒子,不會再是天潢貴胄,他只會是一個尋常不過的孩子,他會平平安安的長大,嚴父慈母,妻賢子孝,過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你哪裏會是嚴父,我只擔心,你會把孩子寵壞了。”如意說起來,忍不住輕輕抿起了脣角。
聽着妻子的話,念起自己的確對孩子太過寵溺,祈雲義也是淡淡笑了,微笑之餘,卻是感嘆道:“我自幼不曾得過父親的疼愛,就想着要多疼疼自己的孩子,絕不能讓他與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