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罪之名 >第十六章 殺手鐗
    有些事情,初聽之下感覺可笑無比、匪夷所思。可當打開罪惡那扇大門,纔會知道門後面發生的一切是多麼的荒誕離奇。對於白中元來說,諸如“借種”這種事情不過是小兒科罷了,不值一提。

    人性,哪有底線可言呢

    與梁媛接觸的時間不長,滿打滿算也只有養殖場的交談和現在的審訊,加起來也不足兩個小時。然而憑藉白中元的閱歷和經驗,還是窺到了對方心性的本質,這是一個與秦時雨有些相似的女人。

    他們的共同點,都是推崇人性本善的

    換句話說,儘管她們已經猜到了對方的不良目的或者違法行爲,內心依舊是不願意去相信的。相反在走極端或者鑽牛角尖的情況下,還會反覆的暗示自己一切都是假象。以他人之善作爲出發點無可指摘,這是構建和諧社會不可或缺的因素。但在絕大多數時候,她們都會受到或多或少的傷害。

    梁媛,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審訊進行到這裏的時候,陷入了短暫的停頓,白中元表現的很有耐心,他必須給梁媛較爲充足的時間去回想往事以及反思自身的過錯,這不僅有利於案情,也有利於她日後的生活和對於孩子的培養。

    “我說對了,是嗎”一杯水喝完的時候,白中元開了口,這次語氣和緩了很多,避免給對方造成過大的壓力。

    “可,可能吧”梁媛的臉色很難看,那不僅僅是後知後覺的憤怒,還有顯而易見的自嘲和恐懼。

    “還能繼續嗎”

    “可以。”點頭後,梁媛的表情多了幾分痛苦和掙扎,“白警官,儘管我不願意相信賈林是帶着目的進入養殖場工作的,可如今事實已經在朝着這個方向傾斜,所以我想問問他究竟是怎麼迫害胡成的”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白中元沒有親眼目睹當年的事件,也沒有相關的資料可供翻閱,然而他還是能夠根據豐富的刑事偵查經驗做出大致的推斷,由因推果的對事實進行回溯和反向判斷。

    “您說吧,我想聽聽。”梁媛目光中有着懇求之色流露。

    “在這之前,我先問你個問題。”白中元必須先確認一點,“在那之前,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嗎如果說的再具體一點,就是那頭種豬有沒有過攻擊人的情況你剛纔也說,那頭豬的野性很大。”

    “沒有。”梁媛搖頭,“我聽胡成說過,那頭種豬只有在配種的時候纔會表現的興奮和狂躁,平時還算是溫順的。”

    “我記得你說過,他們兩人去巡視豬圈是午飯時約定好的對吧”

    “沒錯。”梁媛點頭,“其實也不算是約定,因爲那是胡成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平時都是他一個人去嗎”

    “大多數時候是,偶爾也和賈林一起。”

    “那麼賈林是很瞭解胡成這一習慣的對嗎”

    “是的。”

    “現在大致脈絡是清晰了。我們先假設賈林始終對你念念不忘,這點後續我會拿出確鑿依據的,同意嗎”

    “同意。”

    至此,白中元開始梳理整個過程:“賈林知道你和胡成的感情很好,在沒有大的變故下,你們是不可能分道揚鑣的,同時他也很清楚,哪怕是發生了不幸的事情,你依然不會離開胡成。這點在胡成受傷之後,你已經身體力行的做出了證明。在這樣的不利局面下,他怎麼才能得到你呢”

    “殺死胡成,抑或是廢掉他。”謝江接話道。

    “沒錯,只有這兩種方式。”看過沉思的梁媛,白中元繼續道,“賈林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殺人是犯法的,那樣不僅沒法得到你,還會把自己的後半生搭進去,所以他選擇了後面這種方式。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儘管你對胡成有着深厚的感情,可很多時候還是會敗給現實。正如久病牀前無孝子一般,只要胡成變成了廢人,你終歸會有失去耐心的那天。而在這個過程中只要賈林繼續噓寒問暖的獻殷勤,你難免會有所心動,一旦你動搖了,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所以,他就製造了那起種豬襲擊胡成的事件”說話間,謝江瞟了瞟梁媛,目光中滿是同情。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對此,白中元是深信不疑的,“我猜測整個過程是這樣的,賈林提前餵了種豬發情的藥物,隨後又在胡成巡視豬圈所穿的衣服上塗抹了母豬的體液,重點便是衣服領子和褲襠的區域。動物學家經過實踐得出過一個結論,豬的嗅覺要比狗靈敏的多,那樣濃重的體液必然會讓種豬發狂。”

    “倘若真如你所說,賈林將體液塗抹的重點放在了衣服領子和褲襠的區域,這份兒心思當真是夠惡毒的。”謝江有感而發。

    “真,真的會是這樣嗎”梁媛既像是在問白中元,也像是在問她自己。

    “接下來要說的很關鍵,我希望你能做出全力的配合。”這個時候,白中元必須要出一個保證。

    “我會的。”梁媛態度堅決。

    見此,白中元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提問:“胡成能夠接納賈林這個“情敵”,說明他的心懷還是十分大度的、善良的,所以我相信他在得知自己的傷情後,先是消沉了一陣子,接着開始疏遠你,最終提出了離婚的事情,是不是”

    “是。”梁媛透着回憶點點頭,“他出院之後,我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和他接觸,既要對他做出周全的照顧,又要避免提及他的傷勢。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對我表現出了極大的抗拒,前後過程與你所言一般無二。”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多久”謝江問。

    “前前後後,有個六七年吧,也或許是七八年,我不想再去回憶了。”

    “堅持了那麼久,日子本該繼續平淡下去,可偏偏出現了巨大的轉折,一定是因爲孩子對吧”

    “是。”說起這個,梁媛的神情愈發悽苦了,“我一直以爲,隨着時間的流逝,他的心病會慢慢的痊癒,可我低估了他捨棄我的決心。”

    “那不是捨棄。”謝江是過來人,深知當中藏着的何種情意,“有首歌不是唱過嗎,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胡成疏遠你也好,辱罵你也罷,包括提及離婚都只有一個目的,希望你去追求幸福,而不是守着個廢人。”

    “我明白,這些我都明白。”梁媛落寞的點頭,“如果我不明白他的感情,也就不會屈辱的留下來。”

    “這份兒屈辱,來自於賈林是嗎”白中元明白話中的深意,“準確的說,是胡成和賈林共同施加給你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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