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罪之名 >第七章 一雙眼
    白中元的話將秦時雨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壓根就沒有想到、甚至是不敢想案情還存在着這種可能,畢竟這太過於恐怖了。然而心神漸漸平復下來之後,她又不得不承認這種猜想是合理的。再逼真的障眼法,再處心積慮謀劃的詭局,又怎麼能比屍體消失掉來的高明呢,這纔是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覺。

    “小雨,你看這裏。”白中元將手電照在了最下面的石頭中間,而後一點點的向着上面移動,“咱們姑且將這三塊石頭稱之爲臺階,臺階的中間不僅動物的腳印繁多,而且積雪是處於半融化狀態的,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什麼”或許是被毀屍滅跡那番話嚇到了,總之秦時雨的腦子尚未恢復清明,有點兒轉不過彎兒來。

    “說明這裏被清除過。”

    “師傅,你到底什麼意思”

    看到秦時雨這副樣子,白中元也放棄了循序漸進的引導,直接闡明着原因:“豬油的腥味兒的確很大,可現在是冬天,完全處於凝固的狀態,而且又是貼在窗戶裏面的,所以就導致了氣味兒的減弱。如此一來,犯罪嫌疑人想要引誘流浪貓狗進入屋子,那就必須放下誘餌,如果我沒有猜錯,臺階上曾經塗抹過豬油。”

    “好像是的。”輕輕觸摸之後,秦時雨將手縮了回來,“臺階很光滑,而且沒有任何的髒污存在,應該是被動物舔舐過的。臺階上半化的雪痕只有十公分左右的寬度,一直延伸到了窗臺的下面,說明犯罪嫌疑人塗抹了窄窄的一條,目的就是爲了保留下瀋海濤足跡的同時,又抹去他自己的腳印,最後讓屍體暴露在流浪貓狗的眼前,可以說幾乎算計到了極致,真真正正的一箭三雕。”

    “這個嫌疑人,很難對付啊。”白中元輕嘆。

    “怎麼了師傅,泄氣了”秦時雨歪頭,鼓勵着說道,“陳少華和薛東那麼狡猾,還不是被你揪出來了,我相信犯下此案的嫌疑人也逃脫不掉。”

    “這個人,應該比陳少華和薛東更難纏。”白中元必須讓秦時雨意識到這起案件是何等的嚴重,“陳少華也好、薛東也罷,他們身上都存在着致命的弱點,而且都與咱們有過接觸和交集,所以纔會被各個擊破。可殺害瀋海濤的人就不一樣了,這個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根本就沒有半點兒線索。而且從他想要引誘流浪貓狗啃噬掉瀋海濤的屍體來看,遠比陳少華等人殘忍冷血,甚至就連謀算也要高出一籌。”

    “利用流浪貓狗達到毀屍滅跡的目的確實心狠手辣、毫無人性,然單說謀算,我覺得還是不如陳少華和薛東。”

    “你真這樣認爲”

    “是的。”

    “那你看看這個。”說着,白中元朝着天上指了指。

    “看什麼”秦時雨擡頭,而後茫然。

    “雪。”

    “雪怎麼了”

    “樹枝上的雪,發現了什麼沒有”

    經過白中元的提示之後,秦時雨用手電開始細細頭頂上的樹枝,少許又走到旁邊看了看其他的樹:“師傅,這棵樹上的雪看起來不正常。準確的說是與其他樹相比,上面的積雪厚度更薄一些,這是爲什麼”

    “因爲,有人晃動過這棵樹。”

    “爲了掩蓋足跡”

    “沒錯。”白中元指指四周,“你仔細看看,雖說下午的這場雪對地面進行了二次性的覆蓋,可依然能夠看出來樹上積雪砸在地上的痕跡。如果不仔細的觀瞧,很容易忽略那些坑坑點點。換言之,這名犯罪嫌疑人爲了抹除痕跡做了兩重謀劃,上了個雙保險,現在你還認爲他好對付嗎”

    “真能算計。”秦時雨繞着樹轉圈。

    “性質如此惡劣的殺人案,被逮捕可就意味着死刑,能不好好算計嗎”

    “師傅你看這裏。”

    “什麼”

    “半枚腳印。”秦時雨指着樹幹說道。

    “讓人過來提取。”白中元湊過去,看到腳印是屬於前腳掌的,不是很清晰,卻是不容忽視的重要線索。

    在技術科進行腳印提取的時候,白中元又仔仔細細的搜尋了一番,沒有任何新的發現之下只能離開。

    “師傅,現在看來犯罪嫌疑人應該沒有去過院子裏面,從進入屋子到離開,他所走的都是後窗。”

    “應該是這樣。”白中元點頭,“你留下來繼續盯着現場勘查,妥當之後就回隊裏,不用等我。”

    “你去哪兒”

    “長夜漫漫寂寞難耐,去找個人聊聊天兒。”白中元說完,緊了緊衣服領子,隨後扎進了漫天飛舞的白雪中。

    從周然給出的勘查結果來看,瀋海濤死於凌晨一兩點左右,在這個時間還活動的人,白中元只認識一個。

    葉止白

    總體而言,這個人留給白中元的印象很複雜,古怪、瘋癲、邋遢而且貪小便宜,若非實在沒有頭緒,着實不想去找他。

    根據葉止白最初走來的方向,白中元在距離瀋海濤住處東南三百米左右找到了一間破敗的老房子。房子很低矮,而且沒有院子,昏黃的光亮從貼了塑料布的窗戶中透射出來,讓人恍若回到了八九十年代的農村。

    “老葉,在不在”來到近前,白中元效仿何正呼喊着,兩聲之後並沒有聽到迴應,忍不住犯着嘀咕,“又趕巡夜攆貓趕狗了”

    湊到跟前,白中元看到房門上懸掛着縫補銜接的編織袋,觸摸之後能感覺到裏面塞着厚厚的棉花,顯然是用來禦寒的棉門簾。在門的兩側,擺放着兩塊黑乎乎的石頭,手電光照射之後可以看到是簡陋雕刻出來的石獸,一隻像是虎,一隻看似狼,前者血口大開,後者獠牙外露,好生的詭異。

    掀開門簾,白中元看到門沒有上鎖,正在猶豫着要不要敲門的時候,突然聽到裏面傳來了哼唧聲。那聲音既像是孩子受到病痛折磨的呻吟,又像是小動物苦苦的哀鳴,總之裏面滿含的都是負面情緒。

    砰砰砰。

    接連敲了三聲之後,裏面並沒有人搭話,於是白中元輕輕推了推門,伴隨着嘎吱聲露出了一道縫隙。側身向着聲音來源觀瞧,白中元看到的是一張很舊的雙人牀,上面鋪着骯髒不已的被褥。在垂下牀沿的被角上,有着觸目驚心的血跡,溼漉漉的正在向着地上滴落着,隱隱能嗅到血腥味兒。

    這一幕出現的很突然,讓白中元頓時緊張了起來,踮腳向着更深處看去,一隻毛茸茸的動物正蜷縮在牀上。那是一隻半大的狗,後腿有着清晰可見的流着鮮血的傷口,因爲疼痛正在發出一陣陣嗚咽的哀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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