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琳遇襲的那晚,白中元看到過流竄於肉聯廠中的野狗野貓,由於當時光線不好並未觀量清楚,此時終於窺得了全貌。
而越是這樣,他越是好奇
“這些狗和貓除了毛髮髒污、兇相畢露之外,怎麼個個都是肚圓肉厚的就算這裏的食物充足,也未免有些誇張了吧”
懷着這樣的疑問,白中元腳下發力朝着倉庫那裏衝去,急速行進的同時雙眼也緊緊盯住了那羣貓狗。
貓和狗的數量大概有十幾只,奔馳之間捲起了諸多的水漬和污雪,它們衝到冷藏運輸車跟前停了下來,而後開始四處亂嗅,最終朝着車底刨動起了爪子。貓叫狗吠響起時,場面頓時亂做了一團。
事出反常即爲妖,莫說那十來只貓狗正在瘋狂的爭搶着什麼東西,就單說關係着何正遇害的冷藏運輸車,白中元也必須保護好。
從旁邊找到一把鐵鍬,白中元急匆匆的衝了上去,儘管已經做好了被狗咬貓撓的準備,可真當貓的脊背上毛髮豎起,野狗亮出獠牙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搞不好就會重傷於此。
“雜毛畜生,滾。”
就在左右爲難時,不遠處傳來了呵斥聲,根本無需放眼辨別,憑藉聲音便能得知來人是邋里邋遢的葉止白。
流浪貓狗存有極大的野性不假,長久混跡肉聯廠喫過葉止白的虧也爲真,所以當腳步聲臨近的時候,便鬨然四散而去。
“老葉,謝了。”危機解除,白中元終歸是要客氣下的。
可顯然,葉止白並不領情,嘴角一抽冷笑着迴應:“感謝個屁,我過來是驅趕那些雜毛畜生的,又不是來幫你。”
“得,當我沒說。”
葉止白這個人本身就是瘋瘋癲癲的,白中元也懶得跟計較,現在他只想弄清楚一件事兒,那些貓狗在搶奪什麼。
蹲下身子,朝着車底看去,白中元發現了一根尾指粗的彈性膠管,從上面的水漬以及斷裂的痕跡判斷,是被貓狗所咬斷的。換言之,之前膠管的長度遠遠不是眼前的二十公分,而是更長一些,應該是被貓狗叼走了。
“車下面怎麼會有這東西”較於此,白中元更想不通的是另外一點,“流浪貓狗爲什麼會哄搶”
謝江的勘查結果表明,那晚倉庫的燈之所以突然熄滅,何正的屍體之所以突然撲向車外,很大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利用彈性膠管設下的機關,且現場也的確發現了斷裂的證物,難道說當時有一部分彈到了車下面
可這也無法解釋貓狗哄搶的問題啊,難道說這膠管當中還隱藏着什麼祕密
暫時想不通,白中元只能小心翼翼的將膠管裝入證物袋中,而後朝着葉止白走去,對於流浪貓狗的問題還是得向他請教。
“別說我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不告訴你。”葉止白又開始犯渾了。
“爲什麼”白中元不解。
“報仇。”葉止白的獨眼中閃爍着幽光。
“咱們之間哪兒來的仇”白中元着實困惑,按理說自己是對他最好的那個人了,如今怎麼還槓上了。
“你說這個啊,那咱們就好好掰扯掰扯。”白中元氣的想笑,“你隱瞞了瀋海濤遇害身亡的事情暫且不提,單憑你去他宿舍偷東西這一件事兒就有足夠的理由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不會不懂吧”
“少跟我扯淡。”葉止白梗着脖子辯解,“借東西的事兒能叫偷嗎再說他人都死了,留着那些東西有什麼用”
“那你把東西還了嗎”
一句話,問的葉止白啞口無言,眼珠子咕嚕嚕轉動幾圈,腳底抹油便走:“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我沒來過這裏。”
“”
目送打着趔趄的葉止白離去,白中元無奈的笑了笑,或許方言說的是對的,這種人你能拿他怎麼樣不說病情鑑定結果的確有着重度的情感依賴症,就單說這股子“精神分裂”的勁,誰能應付的來
把冷藏運輸車和倉庫再一次做過細緻勘查以後,白中元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線索,只能更換地點前往何正的宿舍。
當然,此行收穫還是有的,那就是證物袋裏面斷裂的膠管,憑藉多年的刑事偵查經驗,白中元可以確定其中存在着貓膩。但同時他也很清楚,許多隱藏的細節並不是用肉眼就能找出來的,必須回支隊藉助專業儀器纔行。
在何正遇害之事沒有真相大白之前,宿舍的門上自然是要貼上封條的,但這對白中元並不具備任何效用。屋子的格局與瀋海濤的宿舍完全相同,唯一的差別在於後者最後一頓飯是在廚房裏面喫的,前者則是在客廳。
爲了做毒物檢驗,警方曾經收集過部分喫剩下的飯菜,儘管如此,桌子上的殘餘物還是有着不少。盤子裏面可以看到拍黃瓜、油炸花生米以及素炒的青菜,直徑四十公分左右的盆子裏面裝着很多發乾的肉塊。
時節正值隆冬,所以哪怕是已經擱置了兩天,這些肉看起來並沒有變質,用力嗅嗅還能聞到淡淡的香氣。
“應該還能喫吧”
望着眼前的肉塊,白中元想到的是葉止白和綁架許琳的兩名嫌疑人,言行之中都釋放出了貪戀地羊的訊號。尤其是腦子不清不楚的葉止白,他對狗有着那麼深的感情和依賴,居然還對狗肉垂涎欲滴的,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狗肉,是真的香
“這玩意兒真有那麼好喫”嘀咕着,白中元將手伸向了一塊油漬較少、骨肉均衡的,咬下一口便輕輕的咀嚼起來。
或許是肉本身有韌勁,也或許是水分蒸發的緣故,總之喫起來有些發柴發乾,不過味道的確是很不錯。
肉還沒喫完,白中元輕輕坐了下來,對面噴塗着或大或小的痕跡固定線,可以確定是何正之前就餐的位置。反倒是眼前,除了一副碗筷之外桌面顯得異常整潔,很顯然是犯罪嫌疑人曾經謹慎清理過的。
將那塊肉叼在嘴裏,白中元挪動屁股蹲了下來,打開手電的同時目光平視起了桌面,良久才搖頭站了起來。與他猜測的一樣,乾淨整潔的桌面上不存在任何的痕跡,指紋沒有、掌紋也沒有,基本做到了完美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