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罪之名 >第二十七章 那些往事
    一直以來,白中元都認爲牛望天性格爽快,直到有了上述的對話才明白這也是個工於心計的人。當然,這與葉止白、曲國慶那般算計還是有着區別的,至少老牛沒有壞的心思,動機也是正向的。

    時至今日,白中元總算是將所有的事情都看清楚了。原來歸隊之後,不僅封非凡和方言在考察他,牛望天也在關注着他的轉變,當爆炸案的調查動力由仇恨轉變爲感情之後,纔是所謂的時機成熟。

    換做以前,白中元自然是覺得可笑的,但現在他已經不再那樣認爲,相反覺得牛望天的等待是對的。因爲用仇恨作爲驅動力,是自私而不計後果的,只有解開心結之後,才能客觀公正的去審視案情。

    這時,白中元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另外兩張臉,如果秦長天和白志峯知道了這般轉變,不知又作何感想?

    或許,會更爲忌憚吧?

    ……

    五樓的風有些刺骨,最明顯的體現就是老牛的鼻子已經被凍紅,加之要繼續談的話題比較敏感,兩人來到了四樓的包間中。一壺熱茶,幾碟小喫擺放好之後,白中元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時機不成熟的時候,總是憋着一肚子的話,如今想說卻又不知道怎麼起頭,還是你來問吧?”老牛唏噓着。

    “那就從你怎麼認識她說起吧?”既然已經做好了開誠佈公的準備,那白中元自然是要從頭做個瞭解的。

    “準確的說,她小時候我們就認識了。”

    老牛陷入了回憶:

    當年的泄密案發生之後,參與行動後生還的幾名特情都接受了嚴格的調查,並沒有找到任何可疑證據,所以最終也只能不了了之。儘管如此,還是有着暗流在涌動,至少要劃分出個輕重的。

    根據清白程度來排序,依次爲秦長天、周俊、牛望天、曲國慶和白志峯。這個從未公佈過的結論,就是幾人今天最真實的寫照。在事發的當年,也是有着些不同對待的,比如對幾人的崗位調整。

    秦長天被調整到指揮崗,周俊被調到了檔案科,牛望天和曲國慶依舊是一線刑警,白志峯則被安排到了後勤。對於這樣的結果,幾人都表示了接受,畢竟再不得志,也終歸好過犧牲於臥底行動中的蘇漢。

    那段時間,除了來自於內部的質疑之外,再有的便是外部的威脅,那麼大一批文物下落不明,犯罪分子自然是瘋狂無比的。也正是因此,白志峯將白中元、蘇浩以及妻子送到了閉塞的村莊裏。

    泄密漸漸平息,一切也都慢慢回到了正軌,不久之後便發生了楚六指收買龐衝的事情。因爲許長豐提前告知了警方,所以市局表現的極爲重視,黨委研究決定藉助那個機會徹底剷除胡巴這顆毒瘤。

    胡巴盤踞省城多年,樹大根深,因此市局對於那次行動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幾乎動用了全部的警力。這也導致了內部的鬆懈,周俊趁着那個檔口監守自盜,攜帶着文物泄密案的卷宗從人間蒸發。

    說是有着一腔熱血也好,說是爲了進一步自證清白也罷,牛望天主動提出去擔任許長豐司機的角色。槍擊案發生,胡巴落網,周俊盜走卷宗的事情也走漏了風聲,這給了牛望天等人極大的打擊。

    因爲,這意味着周俊有極大概率就是泄密者。

    當年的曲國慶,把戰友情分看的很重,一氣之下脫掉了警服。而牛望天也心灰意冷,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掃除胡巴的行動中牛望天要扮演司機的角色,自然不能有任何的破綻,因此與許長豐有過幾次接觸,兩人頗爲投機。在得知牛望天脫下警服之後,許長豐拋出了橄欖枝,希望能來公司工作,待遇優厚。

    那個時候的牛望天正處於一蹶不振的階段,於是便做了拒絕,並明確告知了即將離開省城的想法。沒成想這成了一個契機,因爲同一時期許長豐正在和許清伊鬧離婚,隱晦的提出了照顧妻女的請求。

    牛望天猶豫再三,最終答應了下來,原因有二。

    一是儘管胡巴已經落網,但是他勢力很大,誰也不敢保證已經徹底清掃乾淨,保不齊就會有餘孽行報復之舉,所以離婚成了最爲保險的選擇。二是許長豐之所以能夠在於胡巴的正面交鋒中大獲全勝,楚六指和龐衝其實也只起到了一半兒的作用,另一半功勞全都是現任妻子文箏所給予的。

    那場交鋒決定着胡巴的命運走向,之於許長豐而言又何嘗不是一樣,以當時的公司實力根本承受不起失敗的後果,輕則債臺高築、乞討度日,重則顛沛流離、家破人亡,他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任何的交易都存在利害關係,本質上都是利益的互換,文箏當時提出的要求現實而又殘酷。

    一,許長豐必須於許清伊離婚,並且不能告知真相。

    二,兩個女兒必須有一個留在許長豐的身邊,這看似是爲了許長豐着想,實際上則是打着“人質”的目的。

    三,文箏不提離婚,許長豐不得結束夫妻關係。

    四,離婚之後,許長豐不得與前妻有任何的來往。

    五,除非撒手人寰之際,否則許長豐任何時候都不能與小女兒相見。

    在簽訂那份協議的時候,許長豐是無比痛苦的,可正如面臨的困境一樣,如果不答應的話整個家將會有滅頂之災。真要深查,文家也不是什麼清白的底子,文箏的父親發起瘋來手段較之胡巴不遑多讓。

    要怪,就只能怪許長豐自己,如果不是他大意之下入了套,如果不是他太過於心急,不會落得受人脅迫的地步。

    結局,早已經註定。

    推心置腹的交談,讓牛望天動了惻隱之心,左右都是要離開省城的,去照應照應那對母女也好。

    臨行前,許長豐特意做出了叮囑,萬萬不可將真相告知於許清伊和許菲,那纔是真正的殺人誅心。

    有些事情,既然已經成爲了苦澀的誤會,那就讓它淹沒到歲月的長河中吧。

    “其實,你挺自私的。”牛望天說。

    “我知道,可我沒有別的選擇。”許長豐哀嘆。

    “你有,可以申請警方的保護。”

    “我想過,但我不敢冒險。”許長豐無奈的搖頭,“但凡稍有意外,後果便不堪設想,我承受不起。”

    “這對許清伊和小女兒太不公平。”

    “對琳丫頭又何曾公平?”

    “那怪誰?”

    “怪我,都是我做的孽。”

    ……

    講述到這裏,老牛停了下來。

    思維從那段往事中抽出,白中元心中也是悽苦不已,千想萬想怎麼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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