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穩住了自己的情緒,摸了下鼻子,勉強笑笑道:“我只想問一句,我出賣麗人服飾的理由是什麼”
犯罪學上講究犯罪動機,一般情況下不存在毫無動機的犯罪可我出賣麗人服飾的動機是什麼呢我和曦兒的關係已經如此親密,親密得接近於親人了,我有什麼理由不維護親人,而去幫助肖德龍這個宿敵呢
“因爲你缺錢”曦兒盯着我說。
我的心再次抽痛了一下,我真沒想到曦兒會對我說出這種話來
我呆愣在原地,嘴巴動了動,說不出話來
沒錯是的我缺錢我需要房子,我需要車子,我需要娶老婆我需要贍養老人這些美好的東西都需要錢可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怎麼會出賣公司的商業機密呢
而且,這公司還是我老婆的,套近乎一點說,這公司是我和我老婆一起的
曦兒說出這種話,的確有點傷我的心
她對我難道連這點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麼我們一路走來,經歷過多少次誤解與和解,經歷了多少矛盾與融和,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連生死我們都一起經歷過了
可到現在,她竟然用這種無情的話質疑我
曦兒眼眸泛紅,睫毛濡溼了,她看着我說:“顧陽如果不是肖德龍打電話給我,我也不會懷疑你”
“肖德龍電話”我皺着眉梢看着曦兒道,“到底怎麼回事”
曦兒看着我說:“肖德龍親口指認你就是向他提供這一情報的人,否則他怎麼會知道麗人商場消費者的名單顧陽十萬塊對你就那麼重要麼十萬塊就足以令你出賣我,出賣麗人服飾麼”
我懵了半響後纔看着曦兒道:“什麼十萬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肖德龍說你向他提供這一情報的代價是十萬塊”曦兒盯着我說,雙手抱臂的姿態,有些決絕的意味
我道:“老婆我是你老公你怎麼能相信肖德龍的一面之詞呢他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啊”
“你還想狡辯肖德龍說你提供情報給他的時候,傅德志也在場我剛把傅德志叫來問了,他也證明肖德龍所說的確屬實傅德志說他親眼看見你和肖德龍交易的整個過程”曦兒盯着我,語氣嚴厲地說。
傅德志又是傅德志傅德志這分明在落井下石
我努力鎮定自己的情緒,向曦兒走近,看着她道:“曦兒你不覺得傅德志可疑麼他怎麼會跟肖德龍在一起呢你不覺得肖德龍的情報很可能就是傅德志提供給他的嗎”
說着我激動得伸手要去握曦兒的手
曦兒退後一步躲開了,面色冷峻地看着我說:“你還想狡辯麼剛纔劉邙來我辦公室了,他也證實情報就是你提供給肖德龍的你還想狡辯麼”
曦兒一臉傷心地看着我,目光幽怨
我無助地張開雙臂,看着曦兒道:“我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肖德龍、傅德志、劉邙,這些人想必是裏應外合了,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麼陰謀吧
衆口爍金而我,有口難辨
曦兒眼含淚水地看着我,語氣傷感地說:“顧陽你缺錢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你要多少我都會給你可、可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此刻,我心裏的難過,我無法形容
我看着曦兒道:“曦兒我在你心目中,難道就這麼不值得一信麼”
“有些人爲了錢,什麼事情幹不出來”曦兒冷聲說。
她傲然立在我面前,神態冷得像凝固的冰塊眼前的曦兒讓我感覺好陌生好陌生
可是,以她現在的態度和情緒,我說再多也都只是狡辯
我道:“曦兒”
“不要再說了”曦兒朝我一揮手,語氣痛苦地說,“你走吧這事兒我會根據公司的規章制度進行處理的”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不是
事態怎麼會演變此刻這個樣子在我猝不及防之間
我道:“曦兒你聽我說”我向她伸出手臂,似乎想要抓住點什麼
“什麼都不要說了”曦兒擡手又朝我一揮道,“你走吧走吧我不想再聽你說下去”她氣得轉過身去,把背甩給了我
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一直到企劃部辦公室,我的心臟都浸潤在冰窖裏,驀然間,我發覺自己的心已經涼透
了半截
我想去找傅德志和劉邙對峙,但這股強烈的衝動被我剋制住了我應該冷靜,愈是這種時候,我愈是應該冷靜以對我不是莽夫,我不是莽夫,我不是莽夫
找他們對峙有何用既然他們想搞我,他們就不怕我去找他們對峙,他們也早就想好了怎麼應對我的對峙
我又想到了曦兒,曦兒這麼聰明的女孩,怎麼會懷疑我而不去懷疑傅德志呢
這不正常啊
傅德志說我和肖德龍交易的時候,他就在現場傅德志憑什麼在現場他跟肖德龍要是沒陰謀,我自己把腦袋拿下來當球踢
曦兒那麼聰明,她怎麼會想不到這一點呢這實在不正常
撇開這點不說,單從我個人的利害角度分析,我也不可能出賣麗人服飾啊曦兒即將委任我做企劃部經理,還答應給我配一輛奧迪a6,還答應將西西莊園那套高檔寓所免費給我用
我即使是個木瓜腦袋,也會深知其中的厲害關係啊二十萬的年薪,年底還有豐厚的獎金我至於爲了十萬塊出賣麗人服飾,而拿這麼美好的前程當賭注麼我至於麼我是木瓜腦袋麼
坦白地說,曦兒今天的表現太怪異了簡直就是有些令人莫名其妙
曦兒竟然還說要按照公司的規章制度處置我,難道她想將我踢出公司,難道她想將我發配到郊區的倉庫做搬運工
噢老天啊
我感覺到了巨大的落差,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我一時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這個冷酷的現實
謝鵬見我趴在桌子上,奔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嬉笑道:“咋地啦顧哥,被煮了麼”
我擡頭瞪他一眼道:“哥不是煮了,而是被人煮熟了”
“真不幸”謝鵬看着我,嬉笑道。
謝鵬自然看不出我遭遇了什麼,他不過是以爲我心情不好,或者別的什麼事情吧
“何止不幸”我瞪着他道,“是非常之不幸”
謝鵬看着我,擡手摸着下巴,裝睿智地道:“知道大家爲什麼時常感覺自己不幸麼”
我沒好氣道:“說”
“那是因爲現代人的慾望都在無限制地膨脹,大家都在追求幸福,纔會有不幸。”謝鵬笑看着我道。
我怒視着他:“那按你的意思是說,大家都應該無慾無求才對了”
謝鵬嬉笑道:“那也不是這麼說,我的意思是說,人要學會知足常樂”
我道:“廢話誰不知道這個道理如果一個人真的無慾無求了,那直接出家爲僧算了”
謝鵬拍我的肩膀,嬉笑道:“我說笑的顧哥世人都知道無欲則剛,可是幾乎沒有一個人能真正做到的你說一個人,如果對愛情對金錢對物質對一切都沒了興趣,那會是什麼樣呢”
我不耐煩道:“鬼知道是什麼樣說白了,人活着就是要折騰,不折騰還叫什麼活着麼”
“顧哥果然睿智”謝鵬看着嬉笑道,“大家都說如果倆人是朋友,那麼必定這倆人之間有互相吸引的地方小弟最喜歡的就是顧哥這種一張嘴就是學問的個性與風範”
“謝謝啊”我冷聲道,聲音不帶一點感情色彩。
“那你喜歡我嗎”謝鵬繼續在我面前聒噪道
我皺眉瞪視着他:“我喜歡你離我遠一點”
謝鵬故作傷感狀,看着我嬉笑道:“那我走了真傷心我若離去,後會無期不要挽留我不要”
“滾”我道。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晚上我電話約了郝建一起喝酒,也約了謝鵬,邢敏因爲去思美做業務,知道她最近很忙,我沒約她
我們依然在那家叫做“吉祥如意”的酒樓喝酒,從普羅旺斯帶回來的幾瓶洋酒一直擱在家裏,今天終於可以拿出來一醉方休了
開喝之前,我坦白了這兩瓶洋酒的真實來歷
郝建已經知道我和曦兒的關係,謝鵬雖然在我腦袋受傷住院那次,已經有所察覺,但他還不甚清楚。我在想既然已經把他們當做兄弟看了,我就不能再隱瞞下去了。
我把我和曦兒的愛情故事如實向郝建、謝鵬講了我還講了近兩日肖德龍利用公司那批過期服飾要挾曦兒的事還講了今天下午曦兒在辦公室對我說的那番令我心灰意冷的話
既然要挑明,那就把我和曦兒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兄弟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