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的如果不存在,因爲沒有失憶的唐其臻一定會去找她。
沈邦媛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把那宋允宜還有跟着他們的人給支開了,梁意年抓緊時間從車上下來。
不過她現在的身子比較重,上下車走路都很小心。
看到唐其臻站在電影院門口,手裏拿着票,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的心口砰砰砰地亂跳。
她在害怕,害怕對面相逢不相識,害怕他用看陌生人的視線看自己
然而她卻沒想過唐其臻看到她走到面前的時候,是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接轉身走了。
這樣的反應,讓梁意年如同墜入了冰窟中。
這寒冬,算不得什麼。
他的傷害,卻是利劍。
“唐其臻”
梁意年反應過來,發現自己難過得全身顫抖。
她顫抖着聲音,看着漠然轉身的男人的背影,眼裏全是難以置信。
他真的失憶了,完完全全忘記她了,這樣的事實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連肚子裏的孩子也有些不安分起來。
唐其臻百無聊賴,感覺站在這裏像傻子,準備先進去等那女人,卻不曾想聽到有人叫他。
醒來之後的他,約莫有一個月的時間不願意出門再次接觸這個陌生,卻也顯得有些熟悉的世界,再有就是圍繞在他身邊的人。
醫生說他是因爲腦部中槍受傷後的後遺症,能撿回一條性命並且醒來已經算是醫學奇蹟了。
奇蹟不奇蹟的,唐其臻不在乎。
醒來後,誰也不認識,對這個世界的感覺奇奇怪怪的,可以說人與物都是一片空白,他都不覺得醒來有什麼意思。
甚至,唐其臻感覺他有種被人擺佈的感覺,別人說什麼,他只能接受,完全沒有記憶的他無法考究。
家裏的父母和兄妹,倒是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可是,他被告知自己有個未婚妻,就是那叫做宋允宜的女人。
唐其臻覺着醒來之後最煩躁的事情就是要接受這個女人。
他知道自己受傷的理由,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卻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迷迷糊糊地醒來之後就有了一個未婚妻。
很多忘記的事情,朋友和家人都通過言語告知他。
然而,他可以覺察到他缺了一樣東西,並且怎麼也想不起來的東西或者人,家人沒有說出來。
今天他被自家大哥還有宋允宜叫了出去,說是一起看電影。
可是車子到半路,他大哥卻是半路離開去處理別的事情了。
唐其臻雖然失憶了,可是並不是智力降低變傻了,他也知道是大哥給他和宋允宜創造機會。
當然,他也沒有生氣。
聽說他這個未婚妻在他昏迷的幾個月的時間裏,每一天都過來看他,守着他。
他的確也記得是有個女人在他昏迷的時間裏,一直在他耳邊說着一些話,也在迷迷糊糊的夢境中,夢到一個女人一直在叫着他的名字。
他直接把那聲音還有女人的聲身影重合在了一起,也並不排斥宋允宜,哪怕他對她沒有一點點的感覺。
這會兒,轉身,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唐其臻皺起眉頭,他有注意到她的臉色特別奇怪,特別是那含着淚水的雙眼,有一種能夠感染人的憂傷在其中。
這個女人剛剛是叫了他的名字
類似的聲線,對唐其臻來說,似乎似曾相識。
換作平時,唐其臻肯定不會搭理她。
可最近,他的問題比較多,恨不得能夠把忘記的所有事情都想起來,或者從旁人口中得知些許。
他定定地看着扶着肚子顫抖着身子看着他的女人,好一會兒纔開口奇怪地詢問。
“這位太太認識我”
太太
梁意年原本看他轉過身盯着自己,雖然打量的視線陌生,卻渴望他能夠回憶起些許的光影。
然而,聽到他的話,梁意年本來期待的眸光黯淡了下來,嘴角是自嘲的笑。
醫生都說他是失憶了,所有的人和物都忘記得一乾二淨,怎麼可能記得自己呢。
原本的奢望,全部破碎。
“這位太太”
唐其臻感覺眼前的女人很奇怪,叫自己的名字,應該是認識自己的吧。
可是叫了他,卻看着他哭
唐其臻的凝視,她覺得那樣陌生。
她懷着的孩子,是他的,可是他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他怎麼可以什麼都不知道
梁意年想哭,她也忍不住紅了眼,哪怕這裏人來人往的,有些路人的目光還奇怪地看向了他們。
唐其臻看着眼前的女人突然紅了眼,有些慌張。
這樣想着,心裏也煩躁了起來,正準備再問她是不是認識自己,人卻是被拉走了。
將人帶走的正是支開宋允宜的沈邦媛
她遠遠就看到呆愣站在原地互相對視的男女,也顧不得太多了,拉着梁意年轉身就走。
梁意年順從地跟着沈邦媛走,不過她還是捨不得,回過頭,頗有些哀怨地看了唐其臻一眼。
就是這麼一眼,讓唐其臻這一天坐立不安。
他明明就不認識那個大腹便便的女人,可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十分的幽怨
看到那兩個奇怪的女人坐進了車裏,車子很快也離開了,唐其臻才收回視線,甩開心裏奇怪的感覺。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預備自己先進去,那突然離開的宋允宜卻是回來了,還挽着他的胳膊。
唐其臻盯着宋允宜的手,意圖十分明顯,可後者卻完全沒有這個意識,讓他有些火大,只能這樣進了電影院。
宋允宜看他沒有推開她的手,有些開心。
不過剛剛被一個人弄髒了衣服,卻是不好在唐其臻面前發火損害她的形象,跑去處理回來了,這會兒還挺鬱悶的,這約會,開頭就不完美。
另外一邊,沈邦媛開車帶着梁意年離開了,兩個人到了沈邦媛的小公館去。
沈邦媛比較喜歡自由,大帥府一大家子們,整天勾心鬥角的,她最煩這些。
再加上平時要在巡捕房辦公,歸家時間不定,便在巡捕房附近讓她家沈大帥置辦了一處小公館,她把情緒不對勁的梁意年帶到了這兒來。
看着大腹便便的女人傷心欲絕的樣子,沈邦媛是真害怕。
沈維熙說了梁意年的身體算不得好,胎不穩,平日裏的情緒需要控制,不然她也不會受威脅帶着她過來這邊。
梁意年不知道沈邦媛的擔憂,她坐在軟軟的歐式沙發上,雙手撫着肚子裏的孩子,嘴裏喃喃自語,失神地看着一處。
“邦媛姐,他真的失憶了,不記得我了,他忘了我,忘了我們的過往。”
沈邦媛嘴巴張了張,自從和梁意年當了朋友之後,她這個神經大條的專門就知道打人的探長還修煉了一門新的技能,那就是安慰人。
可以說,現在對安慰人這件事,她雖然是遊刃有餘,不過眼前這個女人,絕對不是安慰就能搞掂的。
所以,這會兒,沈邦媛連哄帶威脅開了口。
“梁意年,你先給我穩定思緒你別忘了沈維熙的囑託,你的胎不穩,身體弱,不能受刺激,你再這樣,是想要連累了肚子裏無辜的孩子嗎”
梁意年聞言,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想起醫囑,可卻還是無法穩定思緒。
“邦媛姐,他”
“你自己說過什麼還記得嗎他撿回了一條命已經是天大的幸運,是老天爺開恩讓他活了下來,記憶這種東西,好像挺棘手的,可是誰知道他能不能慢慢恢復”
“你現在就開始心灰意冷了,以後怎麼辦你讓肚子裏的孩子怎麼辦每次一遇上他的事情你就各種慌張,有什麼好慌張的啊”
最後,梁意年還真的被沈邦媛給哄好睡下了。
沈邦媛糾結地看着躺在她牀上的女人,心虛地給沈維熙的私人診所去了電話,讓他過來看看她。
電影院這邊。
唐其臻和宋允宜倆人進了電影院坐下開始看電影。
宋允宜今天可是和唐其臻培養感情來了,電影什麼的,那都可以拋到另外一邊去。
唐其臻失憶這件事,完全出乎宋允宜的意外。
原本想好的那些對付唐其臻的辦法,已然全部被她推翻。
她問過唐其臻的主治醫師了,說是有唐其臻這樣的醫學案例,失憶後有恢復記憶的可能,然而可能性卻十分低。
宋允宜聽了之後欣喜若狂,心裏有了一定的思量。
之前的唐其臻不喜歡她沒關係,那就讓這個全新的唐其臻喜歡她好了。
她知道唐其臻醒來後周遭的一切陌生卻夾雜着熟悉感的事物都很反感,包括她這個未婚妻。
她向來對自己有信息,這回有的是把唐其臻的心收了的自信。
只要,他忘記了那個女人,她能原諒他的任何行爲。
唐其臻不知道宋允宜的心思,他對今天放映的電影十分感興趣,哪怕身邊是宋允宜。
然而,電影開場後,他就心煩了起來,因爲宋允宜時不時開口和他說話,或者是討論電影劇情,或者是討論服裝。
他本不想搭理她,可是這樣失卻紳士風度,也會影響到一旁的人。
慢慢地,宋允宜在他心裏的標籤多了聒噪二字。
電影放映到一半的時候,唐其臻實在是沒心思看了,招呼也不打,直接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