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恰紅妝 >第86章 讓她憤怒的人
    沈邦媛一聽到宴會這兩個字,就想起要穿的旗袍還有洋裝,還有那些曲意逢迎的笑容,想想就覺得惡寒,搖頭搖得好像撥浪鼓,滿身心都寫着拒絕。

    “不過是一個生辰而已,大張旗鼓辦什麼宴會我纔不要折騰,累死了。”

    沈邦媛的抗拒態度,全家人都聽到了瞭解了。

    只不過,誰都沒有開口幫她,連沈維熙也默默埋頭喫東西,權當沒聽見。

    一般大帥決定好的事情,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有更改。

    可現在是大帥夫人的決議,一般沒有人有異議,除了這個咋呼的當事人。

    大帥夫人聽到女兒的話,秀眉蹙起。

    “邦媛,現在是通知你要給你辦宴會,沒有在和你商量,不要無理取鬧,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的兩個小侄子還在你這個姑姑面前,你現在這樣像什麼話。”

    沈邦媛還是很聽自己母親的話的。

    可是,想到爲了自己的生辰而熱鬧的場面,還要她應付那麼多人,她還是堅決搖了搖頭。

    “阿媽,求求您,您別折騰了,大帥忙得很,哪有時間管我,您有空就去聽聽小曲看看電影聽聽留聲機,別搭理我了。而且我纔不喜歡這麼熱鬧的場面,生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好不容易回來,我還要到巡捕房去,哪裏有時間準備宴會既然大家都沒時間,計劃就擱置,好不好嘛”

    沈邦媛的撒嬌和哀求沒有任何的作用,大帥夫人撂下一句狠話就起身出門了,她連反駁的時間都沒有了。

    明明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可卻是能說出,“如果你沒有時間準備宴會,就不用回巡捕房上班了。”

    她這是在無形中被動屈服了,大帥的話敢不聽,可是她家大帥夫人的話,卻不敢不聽。

    至此,沈邦媛算是還沒蹦躂起來就已經開始焉了,做什麼事情都特別沒勁兒。

    沈維熙第二天就開始回診所準備他的上班事宜了,大帥府除了兩個小孩子和孩子他們阿媽,也就只有沈邦媛這個閒人了。

    沈邦媛被勒令在家休息半個月,等生辰宴會過後再回去巡捕房,不然,以後也別想去巡捕房工作。

    作爲一個坐不住的人,她怎麼可能屈服在這樣的命令之下呢。

    夜幕降臨,紙醉金迷的十里洋場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當大帥府的人,特別是大帥夫人開始休息的時候,大帥府二樓的一個臥室窗戶,傳來了動靜。

    咋一看,一個人從窗戶上順着柱子很順利地溜到了一樓,然後通過剛剛回來的沈維熙的掩護,非常順利地出了大帥府的大門。

    “阿熙哥,我第一次發現你真的很有用。”

    沈維熙被威逼利誘帶沈邦媛出門,當然了,他也是心甘情願的,整天悶在家裏把她悶出了病來,到時候給她看病,折騰的不僅僅是她,還有他這個當醫生的哥哥啊。

    開着車在路上,聽到這麼一句話,沈維熙轉着方向盤的手一抖,車子差點打滑轉到了路邊去。

    把人送到百樂門門口,沈維熙便開車回診所去了。

    他這個當司機的,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還得來接人。

    百樂門門口對面的街道邊,站着幾個穿上了便衣的巡捕房警察,正是等着沈邦媛的人。

    看到久別的幾個手下,沈邦媛很是高興,幾個人進了熱鬧非凡的百樂門去,開始飲酒作樂,談天說地。

    “探長,你這說不幹就不幹,馬上走人,我們兄弟幾個這一年多的時間過得好苦啊。”

    “探長,你這麼長的時間都待在法蘭西那裏怎麼樣你是去遊玩了,還是給洋人當探長去了。以前我還能接您三招,現在我是被你一招撂倒了。”

    “探長,你這麼長時間不在巡捕房,姓趙的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整天就知道指使我們哥兒幾個幹一些無關緊要的活兒”

    “是啊探長,我們可憋屈了,功勞都是他手底下人的,我們現在完全就是成了巡捕房的擺設。唉,想想就心酸。”

    聽到有人鳩佔鵲巢,沈邦媛當然是氣得想打人。

    她誓要把姓趙的裝進麻包袋,打一頓,扔進黃浦江再撈出來曬街上。

    不過,鑑於她這半個月被勒令禁足,還有也不知道是否能官復原職,沈邦媛在給保證的時候,只能是說盡力。

    跟着她的幾個手下,也有些年頭了,幾個人還算是蠻齊心的,很快就把不愉快的事情給拋到了腦後去。

    “探長,你許久沒在上海灘。有沒有發現百樂門有什麼變化”

    沈邦媛下意識環顧四周,還真的感覺有了不同

    的地方。

    “不同啊你不說還好,你這一說,似乎還真的不一樣了百樂門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熱鬧了這好像是座無虛席啊客人怎麼多了那麼多百樂門多了什麼新玩意兒嗎”

    沈邦媛其實還是蠻喜歡百樂門的,她雖然沒經常來,可也沒少來。

    作爲男客人的天堂,女客人來這裏能喝酒的不多,不過多來這裏一起和朋友跳舞。

    但是在沈邦媛看來,這個紙醉金迷的地方,有美人美酒,有音樂有燈光,有歌聲有樂聲歡呼聲,歌舞聲

    它就是十里洋場晚上最凸顯繁華和熱鬧的地方,它是會令人忘記一切愁苦和煩惱的好地方。

    “探長,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剛離開上海灘那會兒,百樂門的紅舞女是誰你還記得嗎”

    “好像是一個叫杜莉莉的吧難不成,這百樂門的頭牌,換人了”

    沈邦媛之前辦案子還曾經和這個叫杜莉莉的紅舞女打過交道,歡場上十分會逢迎的女子,巧笑嫣然,關鍵人家長得漂亮啊。

    聽到沈邦媛的話,一個叫大頭的巡捕房警察開口,笑嘻嘻地說。

    “探長,你要知道這裏可是百樂門,是咋們哥幾個勒緊褲頭一個月才能來幾次的地方。花錢快,那自然舞女更新換代的速度也快啊。”

    沈邦媛喝了一口紅酒,雖然在她這個喝過法國正宗紅酒的人來說,這真的很一般,可這滋味也算不錯了。

    她的眼睛看着舞臺那邊,斜眼看了說話的巡捕房手下一眼,輕飄飄說了一句。

    “你還挺了解行情,一個月賺的大洋,全花在花天酒地上了,也好意思嚷嚷出來。”

    “咳咳,探長您是女中豪傑,我們幾個您還不瞭解麼,都是有色心沒色膽。但是小的幾個也說句實話,百樂門的舞女中,現在的紅舞女紅粧小姐,絕對是翹楚,那紅粧小姐的花籃都收到手軟啊。”

    “可不是嘛,紅粧小姐的名頭,現在可是紅遍了整個上海灘。現在十里洋場,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就算租界的洋人,都會經常過來給紅粧小姐捧場呢,我見過好幾次。”

    似乎是因爲說到了感興趣的話題,幾個人滔滔不絕,沈邦媛倒也覺得十分好奇。

    上海灘更新換代是挺快,可是一年多的時間裏,還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她好像還真的錯過了許多事情。

    “紅粧名字好像還不錯,什麼來頭”

    “紅舞女的來頭,百樂門怎麼可能讓人知道啊,只知道這位紅粧小姐的歌聲還有相貌舞姿,都是一頂的好。像我們這種身上沒錢的,真的只能是翹首以盼了。不過也不虧,有空過來這邊,也還是能聽到歌,看到紅粧小姐跳舞的。”

    “你還挺樂觀,她什麼時候開始唱歌啊我還真想聽聽看是怎麼樣的一個歌喉。”

    沈邦媛最後終究沒聽成那所謂的紅粧小姐的歌聲,因爲她看到了唐其臻還有宋子蒙幾個人過來了。

    說真的,哪怕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唐其臻了,不過現在看到這個負心漢,她眼底還能冒火,周身涌現出一種無形的憤怒。

    那能夠殺人的眼神,直接影響了剛剛進來的唐其臻等人。

    唐其臻感覺有一股很滲人的視線粘在了自己的身上,似乎是,對方和自己有說深仇大恨,恨不得能通過眼神把他給撕成了碎片。

    放眼望去,卻沒找到目標。

    沈邦媛眼前擋了來這裏送酒的服務生,她也微微收斂了情緒,只是這心底的憤懣,還是難以消除。

    她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哪怕身在遠方的法蘭西,哪怕時刻努力學習,和十分艱澀難懂的法文戰鬥,可是午夜夢迴的時候,經常會夢到曾經的好朋友梁意年。

    她會想起她們那一段真摯的友情,更會想起可憐的被親生母親送了人的小純熙。

    她還那麼小,什麼都不知道,尚在襁褓之中,就這樣被不負責任的父母送了人。

    而這一切,除了命運這個始作俑者之外,還有唐其臻這個負心漢。

    失憶了又如何,還是一枚負心漢,忘記了曾經的感情對她來說,那就是對感情的不忠貞。

    她實在想把裝進麻袋捶一頓的人換成唐其臻這位貴公子,然後把他丟進黃浦江去,喝幾口江水清醒一下腦子。

    說不定腦子進水了之後,曾經的記憶還稍微能回來一點。

    只是,在這個時候,她除了對唐其臻有着憤怒,卻是不禁想起了梁意年,好奇這些年的她,還有被送人的小純熙過得怎麼樣。

    她是不是過得還好,小純熙是不是已經長大了,小姑娘一定會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吧,和她阿媽一樣,是一個美人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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