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阿沫這是爲了不讓我擔心,可是這種被所有人瞞在鼓裏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我看着桌面上那一份阿沫的病例,想起這一段時間以來的點點滴滴,心頭就像是有一把錘子,不斷地錘着。
很悶,很痛。
阿沫其實有很多次都在對我欲言又止,她像是交代後事一般讓我接過小花的撫養權,她還幫我弄了一系列的資料,她爲我做了許多。
閉上眼的一瞬間,我的腦海當中一閃而過的是六年前,我從監獄接她出來時,她問我,是否能給她一根菸。
那個時候的她就算落寞卻依舊瀟灑,那纔是她應該有的樣子。
阿沫不應該是爲生活所困的,她應該是很瀟灑的,她應該談笑如風,任何一個男人見到她之後都難掩驚豔,歲月不應該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可是
在這一瞬間我想到了很多,很多追悔不及,以及對自己的深深厭棄。
“我想最後送她一程。”許久以後,我開口說道,然後打開雙眼,看向一邊的陸南辰。
他沒有阻止,而只是點點頭。
我站起身來,跟着他們一路走到了太平間,這裏很冷,我卻覺得很麻木,小花的哭聲依舊在我的耳邊迴響,一遍又一遍。
陸南辰站在我的身邊,跟着我一起來到了阿沫跟前。
空氣當中還帶有淡淡的血腥味,我一把掀開白布,看到的是阿沫熟悉的臉,還有她滿身的血。
我不由得皺起眉頭,我記得之前見到她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她的血。
“阿北,這是怎麼回事”我不由得問道。
許期北走過來看了一眼,奇怪地咦了一聲,然後就給醫院的負責人打電話。
沒一會兒,就有相應人員過來了。
“我朋友怎麼變成這樣了”我開口問道,可是對方根本不理我,南辰走了出來,他冷聲道:“我看,阿沫的器官被取走了。”
許期北也上前一步走,一起對那個人施壓。
那人才說道:“剛剛有個是病人丈夫的人過來,拿着病人同意捐獻腎臟的同意書過來,就把病人的兩個腎臟摘了,我們不讓帶走,那人還打傷了我們的人,真的是了,沒見過這樣的丈夫”
“華仔”我下意識地說道,然後看向陸南辰。
陸南辰已經先我一步,給琳達打了電話,讓公司的人立即就去追蹤。
我則是轉向許期北:“阿北,阿沫生前時有簽下那份文件嗎”
剛剛阿北就說了,自從阿沫生病了以後,就一直讓阿北瞞着,所以這件事情的話,應該是阿北最明白,可是他卻是搖搖頭,對着那邊的相關人員道:“確認那一份同意書是真的了嗎”
對方點頭道:“其實就算不是病人親手簽下的,可是對方是病人家屬,也有權力簽下,只是不知道現在病人家屬將兩個腎臟帶到哪裏去了。”
“糟糕,小花”我忽然想起當初華仔想要把小花給賣掉的事情
bsp;現在小花的監護權還在華仔的手裏,如果華仔真的要對小花怎樣
我立即就要衝出去,但是陸南辰一把就拽住我的手。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小花”我趕緊說道。
他則是搖搖頭,道:“從今天早上開始,小花就是我們的女兒,現在琳達正帶着小花,你彆着急。”
我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看了他一眼,知道這件事情他已經處理妥當,那麼小花監護權的事情可以暫時告一段落。
可是阿沫的兩個腎
“你放心,我一定會弄清楚的,這也是我答應阿沫的。”他開口說道。
我看着他,總覺得這其中好像有什麼我所不明白的,他和阿沫,是否做了什麼交易
正在我想不清楚的時候,忽然,太平間的門口忽然響起一片敲擊聲,我下意識地看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那邊有着一架輪椅,輪椅上坐着的人是林喬安,而站在她身後推着她輪椅的人,則是威廉。
林喬安看向我,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微笑。
他們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這樣看向我們,以勝利者的姿態。
我忽然希望她的臉就這樣爛掉。
“談一談”最後,是她先開了口。
“好。”我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陸南辰想要抓住我,可是我一把就掙開,我快速走向她,擡眼看了旁邊的威廉一眼,他挑挑眉,然後知趣地讓開。
我們一起來到了一邊無人的亭子裏,我坐下,看着眼前的她,她的臉上全然得意,這讓我心中十分憤恨,就想撕裂她的臉。
“我知道現在的我很可恨,但是看你越難過,我越開心,所以也就不由自主流露出得意了。”林喬安優雅說道。
“我不會對你說抱歉,因爲我對你恨之入骨。”她說的很好聽,就像是對一個親密愛人說着情話一般。
我沒有說話,我要看她想說什麼
“你想不想知道,我現在爲什麼會坐在輪椅上”她忽然開口說道。
我冷笑一聲,笑道:“車禍後遺症”
她點頭微笑:“對,是車禍後遺症,但是這後遺症包括了面部修復,還有”
她以極大的惡意看了我一眼,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快意得帶着猙獰:“腎炎。”
我拍案而起:“阿沫的腎是你”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道:“我沒說是我,我這還是早期,能治癒的,還不至於像你弟弟阿哲一般。”
我的心中有着巨大的恐慌,聲音也帶着些許顫抖:“你什麼意思”
她的臉上依舊帶着那種得意的笑,看得我想打她一拳。
可是她只是笑,笑得連連喘氣。
“江念憶,你的好運就要到此爲止了,哈哈哈”林喬安不斷地笑着,笑得淚水都要流出來了,我一把掐住她的肩膀,想要強迫她說出來,可是她卻一直笑。
“你想知道但是我偏不告訴你,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唯獨就瞞着你一個”林喬安笑得瘋狂:“這樣的感覺,是不是很不是滋味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