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人頭髮散亂，滿臉是血，皮膚潰爛，幾乎看不出人形。
不過，朱易說得很清楚，這是幾個元老級人物，凌肖渡眼神還沒那麼差，情形最慘，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的那個，是暗夜狐薛追，面如金紙；另外兩個傷勢嚴重，血肉模糊的是隱狐祝久奎，還有他的老父親，別看這傢伙年紀大，至少還沒死；至於閃電狐孔欣，是個年輕女子，雖然被揪着頭髮在地上拖，面色有點死灰，傷勢倒不太嚴重；唯一一個走進來的是慈悲狐段本根，身上有傷一瘸一拐，但朱易顯然不太敢過分羞辱他。
這些人裏，沒有血狐索溟，凌肖渡雖然立即發覺，卻並沒有吭聲。
幾個穿着制服的年輕人，把人犯們拖到凌肖渡面前，默默退去，只留下藍狐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她纖細的身體微微靠在艙壁上，眼神淡漠。
朱易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見凌肖渡許久不說話，還是耐不住開口了：“凌老大，看着這一窩子行屍走肉，你有何感想？”
慈悲狐段本根突然哀哀一嘆，嘟囔道：“朱易，我們幾個老兄弟……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何如此趕盡殺絕？……好歹曾經患難與共，給兄弟們留條活路吧？”
朱易斜乜了他一眼，這個老人身體搖搖晃晃，似乎已經鬚髮皆白。
不過他並沒有動什麼惻隱之心，他陰喋喋地怪笑道：“老段，如果是外人旁人，看你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指不定真得饒了你，還得咒罵我心狠手辣。可惜老弟我太瞭解你了，當面是一把鼻涕一把淚，轉個身你得拿刀把人捅了，怎麼，你給別人留過活路咋地？”
慈悲狐不以爲意，只是道：“老二你這話說的，殺人不誅心。不管怎樣，凌老大多年照拂你，還讓你當了首領，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別人也不知道他在嘟囔什麼了。
反倒是凌採霞細嫩的聲音突然響起：“二叔，薛四叔好像不行了！”她說的是躺在地上的暗夜狐薛追。
朱易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動彈，許久纔給藍狐韋綃宜使了個眼色，藍狐懶洋洋地走過去，用腳踢了踢薛追，連看都沒有認真看一眼。
“死了。”藍狐淡淡地說了聲，又回到原來的位置，靠牆倚着。
朱易面色如常，只是嘴裏道：“大名鼎鼎的暗夜狐，也不過如此嘛，這點小傷就撐不住了？不過江湖上傳聞，薛追是暗殺的頂級高手……”
他朝着後邊揮了揮手，後邊一名穿着制服的年輕人應聲快步上前。
來到薛追面前，這個年輕人毫無徵兆地取下揹着的微衝，對着暗夜狐薛追的頭顱“砰砰砰”連開三槍，紅色白色四濺，場面異常詭異恐怖，所有人都瞬時惶然變色。
慈悲狐又是第一個出聲，他顫抖着手指着朱易：“你……你……!”
“你什麼你，老傢伙，信不信下一個輪到你？”朱易突然狂笑起來，“薛追位居六壇之首，暗殺天下第一，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裝死，嗯？哈哈哈!”
“我猜他這回，再也裝不下去了吧。”朱易嘴角揚起，得意之色毫不掩飾。
沒有人敢再吭聲，生怕朱易殺紅了眼，凌採霞張了張嘴，她看不見，但也清楚發生了什麼，不過一隻手伸過來適時地制止了她。
“哪一個還準備立馬下地獄，來，跟我說。”朱易就像是貓玩耗子般，“如果不說，我就按照順序，一個個把你們送走？”
艙內靜得落針可聞，突然——
一陣尖銳的哭嚎聲響起，地上驀地彈起來一道身影，直撲朱易腳下，朱易還沒反應過來，這人已經嘶喊起來：“二哥，二哥……饒命，饒命！小妹我再也不敢跟二哥作對了……你放過我吧！求求你了，二哥！……”
許多槍口對準這個人影，卻並沒有開槍，因爲離朱易很近，難免誤傷。
朱易定睛一看，卻是剛纔還在裝死的閃電狐孔欣，這個女子披頭散髮，抱着他的腿號啕大哭，真是讓他有點措手不及，不過他也就是一愣神，看清狀況後，立即惡狠狠地一腳把孔欣揣出兩三米。
“臭婊子，髒了我的褲子！”朱易雙眉倒豎，“假惺惺的玩意，殺！”
他的話音未落，旁邊數道火舌子噴出，呼嘯的子彈直接把孔欣單薄的身子打成了篩子，在人堆裏翻滾了幾下直接斃命，沒有人憐香惜玉。
地上的人躲避不及，或多或少也捱了幾槍子，慈悲狐眼疾手快，整個身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竟然躲過一劫，他暗呼好險。
不用說，這回朱易是鐵了心，將這些人置於死地，而不僅僅是來示威。
“住手！……朱易，你究竟想怎樣？”凌肖渡終於發話了，他的聲音中氣十足、凌厲而洪亮，跟剛纔可謂判若兩人，倒有些像是與羅注源初次見面時的模樣。
一道電光從凌肖渡的眼睛裏閃過，然後沒入眼角。
“哈哈哈！”朱易朝着手下們擺擺手，示意這些人退下，“凌老大，這纔是我認識的青狐嘛，整日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你究竟想哄騙誰呢。”
他緩步走過來，離凌肖渡大概兩三米遠停下腳步，然後盤腿坐下。
“趁着今天高興，咱們就來好好說道說道。”
凌肖渡怒視着他道：“趁着我還有一口氣在，你朱易確實要給我們幾個老兄弟一個交代，究竟是什麼深仇大恨，讓你如此痛下殺手？”
“哦？”朱易微微一笑，“凌老大的意思是，你並不知曉前因後果？”
凌肖渡鐵青着臉：“願聞其詳。”
“好笑！真真好笑！”朱易再次面露譏諷，“皚皚槍口之下，我們的凌老大竟然還在揣着明白裝糊塗。”他環目四顧，慈悲狐還趴在地上，用小眼睛偷偷觀望，而藍狐與朱易對上一眼，臉上似笑非笑，嘴角微微上揚，頗有默契。
朱易臉上笑容盡失，一字一頓地道：“凌肖渡，我的青狐老大，整個白龍島、乃至全國各地的兄弟們都以爲，你凌肖渡淡泊名利、無慾無求，七年前更是孑然歸隱，將整個組織禪讓於我朱易，何等氣度？！然而，辛辛苦苦經營這麼多年，我竟然還不知道——”
“聞名遐邇的九尾狐，真正的祕密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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