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北亭奇案 >第十四章 木屋子的傳說
    李村有個獨特的風俗,每戶有老人的,都會在生前備一口壽材,而這副壽材不但質地優良,還會存放在一間單獨的木屋子裏,通常稱爲祖屋。請()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

    村民們並不富裕,祖屋一般選擇年久廢棄的老屋,往往是老一輩住過,然後閒置不願拆除的。

    木屋子是李村特有,也不知道是何時流傳下來,因此落水村的另外三個村都沒有,每個來到李村的人往往會覺得木屋子很神祕,李村自己人也敬畏有加。

    一方面是因爲木屋子陰暗潮溼、常年關閉、置放棺木,讓人望而卻步;另一方面,關於木屋子流傳着許多驚悚的鬼故事,世世代代口口相傳。

    鬼故事這東西,在老人家和孩子們間流傳的廣,大部分成年人其實是不信的,但出於某些心照不宣的目的,他們也不會出面戳穿。這或許也是對全家最貴重的財產的一種保護吧(許多老人把一輩子的積蓄用於置辦一副壽材),防賊!

    在衆多鬼故事,有一個傳說因爲流傳得最久、傳播最廣,導致大多數人都無從辨別真僞,慢慢地,成了李村一個有鼻子有眼的預言,神乎其神:

    據說,每隔一個甲子,也是六十年,木屋子裏會降臨一位開過天眼的祖先,他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巡視所有的木屋子,然後考察這些後代們是否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並根據情節輕重做出相應懲罰。

    罪行小的,主要以警告爲主,提醒及時改正或者彌補;罪行稍大,但還罪不至死的,在木屋子主人的家將會發生一些怪事,以示懲戒;至於罪行大的,則會受到詛咒,木屋子主人將會受到金木水火土五種天譴,命硬頂得住的或許可以逃過一劫,不肖子孫們則往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話雖如此,小警告小懲戒似乎曾經出現過,但五行天譴卻從未聽聞發生過,也沒人能夠具體說出子醜寅卯。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荒誕的傳說居然被原封不動記載進李村的族譜裏,作爲附件留存(不知道是哪位祖先如此惡搞),其特別提到一件大不赦的罪行:冒犯祠堂。

    祠堂是李家的祖祠,並不是指所有的祖祠。

    也正是這個原因,掌管祠堂的人理所當然地成爲李村最高權力者,現代社會設置了村支書這個官方職務,但並不影響掌管祖祠的李起泗在李村舉足輕重的地位,一是村支書崗位是整個落水村的村支書,李村是自然村,只設置小組長;二是每一任村支書基本都是落水村原住民,多少知道李村的特殊規矩,在不影響落水村整村管理的情況下,沒必要剝奪李村族長的權威;三是每任村支書都是李村族長的晚輩,在這個長幼有序、思想傳統的偏僻山村裏,誰也不敢斗膽做忘本之事。

    時間進入現代,這個傳說早已被許多年輕人嗤之以鼻,但老一輩依舊篤信不疑。

    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爲免禍及子孫,還是多積陰德、莫犯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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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一亭是不相信這個傳說的,但他也是聽着這個傳說長大的,當他把這個傳說複述給北亭衆人時,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了笑聲。

    劉紫辰還稍微捂了一下嘴,沈明月卻放肆地笑得屋裏屋外都聽得見。

    李一亭尷尬地乾咳數聲,瞪了沈明月一眼表示不滿,沈明月絲毫沒有察覺,繼續傻樂。

    “樂歸樂,我可警告你們,我老爹回來,你們可得嚴肅點……”李一亭無奈道,這一路,北亭揭破了多少傳說謠言,他自然也不會輕易相信,但回到家鄉,每個人都會不自覺地犯一些常識性的錯誤而渾然不知。

    話音未落,一亭母親剛好走了進來,微微一笑道:“你們幾個孩子高興什麼呢?”

    沒人說話,沈明月也強憋着。

    李一亭訕笑道:“隨便聊聊,他們不懂我們這的規矩呢。”

    母親慈愛地望了他們幾個一眼,道:“別蒙我啦,我可都聽見了……你們說的事確實沒邊沒影,都是騙小孩子的。”

    劉紫辰在旁道:“大娘,你放心。我們也是聽聽而已,肯定是不信的。”

    “不信好……”母親點點頭,也沒有再說話,自顧忙些要緊的家務事。

    母親是剛從三叔家裏回來的,她去幫忙料理白事的飲食,現在回來也是給這羣客人管飯。她忽然想起一個事:“亭,你爸抽不開身,這邊你要看顧好……”

    李一亭回答道:“三叔那邊忙,我想去幫幫手,老爹也不讓。”

    母親卻表示支持:“聽你爸的吧,這也快過年了,你這邊還有客人呢……真想去,出山那天再去送送你三叔。”

    她彷彿輕嘆了一聲,聲音幾乎弱不可聞地道:“人嘛,總是會老去的。”

    來了這麼久,北亭幾人還是第一次聽到一亭母親感慨,幾人都沒來由地鼻頭一酸。

    生老病死,在貧困的農村裏可不是稀鬆平常的事。

    李一亭摸出支菸點,默默吸着,半天才道:“媽,福堂回來了嗎?”福堂當然是三叔的養子。

    母親嗯了一聲,手裏不停歇,劉紫辰和沈明月見狀起身去搭把手,母親朝她們點頭一笑。

    “這些年,福堂在外面還挺不錯的……聽說還買了房買了車,小孩也都七八歲了。”母親語氣平靜,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

    李一亭欲言又止,福堂既然混得這麼好,爲什麼對自己的父親不聞不問,但回頭想想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去,便沒有吭聲。

    陳天宇瞅了他一眼,大概也明白一亭的顧慮,但他心一動,朝一亭使了個眼色,兩人便起身走出廚房,來到了客廳門口。

    留下萬永坤遞柴,曠梭燒火,不發表任何意見。沒有任務的時候,他們普通人還更像普通人。

    陳天宇還沒開口,李一亭率先問道:“四哥,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陳天宇點點頭:“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我感覺你這次回來以後,狀態有些不太對。”

    “啊?……這麼說,你昨天阻止我繼續調查,是這個原因?”李一亭訝道。

    陳天宇搖搖頭,嘆道:“我阻止你,是因爲當時現場不但已經被清理,而且遭到二次破壞,沒必要勞神勞力……”

    李一亭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是嗎?”

    “是不是我不太確定,但你沒看出來破綻我很擔心了。”陳天宇若有所指地道。

    他繼續道:“我總覺得,那間廂房着實太過乾淨了些,不像是平時有人住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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