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樓,但心裏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冥冥呼喊:去吧,去吧,那是條飛黃騰達的天梯!
但同時,潛意識裏還有一股子倔強勁在鬥爭:你要光明正大地當個演員,靠自己的能力成名,不能給爸媽丟臉。
所以今天,這家國際酒店裏出現了很可笑的一幕:某位保潔員推着保潔車一層層打掃衛生,卻在電梯裏屢次偶遇同一個長裙女子,剛開始她還沒怎麼在意,畢竟酒店裏下下的客人很多,忘帶東西什麼的也不少見。
直到第五次遇見,從來不怎麼愛說話的保潔阿姨也忍不住問:“姑娘,你是不是找不到什麼東西了?”
曉莉一愣,她其實已經在電梯裏呆了好幾個來回了,整棟樓有24層,但她死活不敢按13樓的按鈕,這才反覆遇見這位阿姨的。
“噢……對啊,對!”她略顯慌亂,看來再這樣會令人起疑了。
保潔員也沒有追問,她其實也只是好。
“你要去幾樓?”保潔阿姨打算按樓層,隨口問。
曉莉茫然地道:“哦……我自己來,13層……”她無意識地按了一下13,然後連點兩次想取消,卻發現這電梯並沒有這種功能。
她只好僵立着,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準備。
電梯裏叮的一聲響,曉莉遲疑了一下,還是邁出了電梯門,她一眼便看見了1302的門牌號,剛想回頭,電梯門已經關,顯示着向的箭頭。
既來之則安之,遲早要面對,曉莉硬着頭皮,拖着沉重的大長腿,慢慢挪騰到1302門口。
她心想: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立馬拔腿跑!
出乎她意料的是,1302大門敞開,毫無異常,沿着門邊望進去,碩大的玻璃窗外是美麗的街景,和遠處的高山。
這是一個套房,外間的佈置與一個大型會客室沒有太大區別,沙發茶几還有壁櫃,顯得無的正式,傢俱也都是莊重的紅木,很像一個辦公室。
曉莉忽然放鬆下來,因爲她發現裏面坐着兩個穿着很正式的男人,而非她想象的某個穿着睡衣的人。
她悄悄吐出一口氣,爲自己的怯場心生愧疚。
--------------------------------------------------------------------
其一個年男人戲謔地道:“第一次見面,你竟然遲到了,知不知道後果很嚴重啊?”竟然是胡毅。
曉莉連忙快走兩步,隨口撒謊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對這個城市不熟,剛纔找錯地方了。”她看到胡毅在場,也沒有任何戒備了。
屋裏的另外一位年人主動站起身來,非常客氣、彬彬有禮地道:“你是江若琳女士吧,我是章均,幸會幸會!”
曉莉這纔想起自己的假身份“小琳”,一聽對方正是《完美羔羊》的導演,連忙前握手,顯得有些拘謹。
章導演倒是挺體貼,禮貌道:“別站着呀,請坐。”
曉莉沒有動,胡毅忍不住笑道:“傻站着幹什麼,看到大導演被驚住了?”
章均和善地笑笑:“胡總的師妹,怎麼可能會被我這個老土炮嚇住。”他率先坐回原處,端起茶喝着。
胡毅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邊喝茶邊道:“你是不是以爲這是章均導演的臥室啊?所以不敢進來……年輕人連這點膽氣都沒有。”
曉莉不知該說什麼好,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她的臉頰也不由紅了紅。
章均解釋道:“看來是江女士誤會了,這是我們探討劇本的辦公室,偶爾太忙纔在裏面小憩片刻,你初來乍到,不瞭解情況也正常。你不知道,現在找個清靜的地方可不容易,劇本這玩意又費腦。”
他很耐心地說明情況,曉莉也便釋然,她終於大大方方地走到沙發坐下,挨着胡毅稍微近些。
章均卻回身在桌旁的公包裏取出一小摞件,遞給曉莉,曉莉恭敬地雙手接過,不用看,這肯定是劇本,她不至於一點經驗沒有。
劇本入手,她心裏也徹底踏實了。
正在她埋頭翻看劇本的時候,胡毅終於開口道:“不用這麼廢寢忘食,劇本是死的,導演坐在你面前,那纔是活的。”
曉莉瞬間醒悟過來,確實有些失禮,看來是有些興奮過度了。
“是啊,導演您這邊有什麼具體指示嗎?”她把劇本小心翼翼地放在沙發,怕茶几的茶水不小心濺到。
章均敏銳地察覺到曉莉的這些小動作,微微點頭表示欣賞。
“你先喝點茶,我看你跑這麼一趟,也口乾舌燥了。”他頓了頓,“指示倒沒有,不過我這個人有個怪癖,任何一個演員都必須對劇本做到滾瓜爛熟,否則不允許開機鏡,而且我給的時間也不會太多……”
曉莉頻頻點頭,她還很乖巧地端起茶杯喝茶,確實也渴了。
章均繼續道:“你或許會覺得我有些嚴苛,但這是我的風格,多年堅持下來,那些老演員大多習慣了,而且效果也真不錯,至少反覆拍同一個鏡頭的情況在我這很少見。你也知道,現在影視行業成本是越來越高了……”
胡毅在旁解圍道:“你也別嚇唬人家小姑娘,總得有個適應過程嘛。”
曉莉有些擔心地問:“章導,冒昧問一下,我有多少時間背劇本?”
“明天午開機,剩這麼多時間了。”章均毫不客氣地道。
“這……”曉莉的笑容僵住了,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厚厚的紙,小心臟在砰砰地顫動,“全……全都要背下來嗎?”
章均點點頭:“這只是兩集的臺本,你是女二號,臺詞確實不少,但沒辦法。”
曉莉暗暗咋舌:這不是要人命嗎?
不過她可不敢說出來,只能一臉堅決地道:“請您放心,我算不喫不睡,也會堅決完成任務。那我現在把劇本帶回去背……”
章均臉露出讚賞之色,但他擺擺手:“時間緊迫,你這樣來來回回肯定完不成任務,不如留在這裏研究,這裏什麼都齊全。”
“啊?!”曉莉倒吸一口涼氣,和兩個大男人在酒店客房裏背劇本?真背得下去嗎?
胡毅不失時機地道:“明天開機,我和老章還有不少事需要處理,待會要走,你不要分心,聽老章的,在這裏把劇本背熟。對了,這是房門鑰匙……”
他不知從哪裏掏出張房卡,不容置疑地放在曉莉面前。
那邊章均已經站起身來,拎起公包,揮手招呼胡毅快走,當真一副有急事的樣子。胡毅笑笑也起身快步往外走,返身帶門的時候,胡毅還特意交待了一句:不要懈怠!加油!
然後房門被帶了,留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曉莉僵坐在原地,連送一下的工夫都沒有,更別說拒絕了。
她花了不少時間才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然後轉頭透過玻璃窗望向樓下,正好看見胡毅和章均開着車離開。
背吧,破釜沉舟!到了這個份,曉莉也沒空多想了。
只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時,而劇本粗略估計也有100多頁,工作量簡直不可想象,曉莉腦袋一陣眩暈,她連着又喝了幾杯茶。
還好她的功底還算紮實,接下來的三四個小時時間,應該算是她這一生最爲刻苦的一段時間,眼睛都沒眨地愣是背了將近二十頁。
但很快,難以抑制的睏意襲來,她使勁撐着眼皮居然也沒有捱住。她連續喝下兩杯茶提神,卻毫不見效,反而這樣捧着劇本、坐在沙發昏沉沉睡去。
不一會,她似乎還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48/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