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宇、劉紫辰和萬永坤站立在原地，許久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陳天宇打破了沉默：“永坤，恭喜你旗開得勝。”
萬永坤勉強地笑笑：“總算不辱使命，在最危急的關頭，勉強保住了曉莉的性命。這羣窮追不捨的殺手們，果然不打算讓任何知情人留存於世。”
“簡直太惡毒，太兇殘了”劉紫辰怒道，她的臉上冷若冰霜，還沒有從劇變中緩過神來，兇手竟然是古娜，這讓她着實愧惱難當。
眼中一行熱淚也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這還是她第一次落淚。
陳天宇連忙轉身幫她輕輕拭去淚滴，說實話，他的心裏也充滿着愧疚，柔聲道：“紫辰，讓你受委屈了。我不是不想告訴你真相，只是結果太殘酷，也太令人難以置信，我怕你接受不了，更怕自己再次判斷失誤。”
他悠悠地嘆了一口氣：“說起來，我對千雅一直不太信任，纔會導致這一系列的惡果。我真是難辭其咎，這一次，我也是生怕冤枉了古娜。”
劉紫辰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嗯”
“咱們畢竟還是救下了曉莉，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萬永坤試圖緩解一下沉悶的氣氛。
“天宇，有件事我還是不太明白”劉紫辰不太甘心地道。
陳天宇輕聲道：“你說吧，什麼事”
劉紫辰想了想，才道：“雖然古娜說的故事半真半假，但她自己剛開始確實是個受害者，但爲什麼最終會變成如此泯滅人性的惡魔呢有多少跟她一般境遇的少男少女厄運加身，難道她就一點都不會感到內疚嗎”
“呃”陳天宇頓時語結，半晌才道，“排除其它個人因素，也不談她如何設計構陷千雅，殺害肖肅等人。僅憑古娜常年經營暗網這一項，的確發人深省。受害者最終成了施害者，楚楚可憐轉身成了地獄使者，令人唏噓”
“有句話說得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但咱們看古娜的行爲，卻恰恰相反。這或許就是人性吧，一旦鑽進了牛角尖，人就會變得瘋狂，瘋狂地報復社會。我之所以誤判，也是對人性瞭解還不夠精深”
劉紫辰安慰他道：“我作爲女人，也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堅強、樂觀，唯一能夠自愈的女子，走上了不歸路，何況你一個大男人呢。”
陳天宇嘆道：“但願天下女子，如你一般自強不息”
陳天宇閒庭信步般走出院子，在他不遠處的一棵樹下，陡然站着一位魁梧的男子，卻是背對着他。
察覺到陳天宇走近，魁梧男子緩緩轉過身來，卻是雲集。
他照例摸出菸斗，呲啦一聲用火柴點燃，陳天宇心中暗歎，這傢伙始終還是這副惹人厭的尿性。
兩人就這樣默默站着，半天不說話。
許久，雲集才吐出一口煙霧，沉聲道：“拜閣下所賜，神鷹偵探社已經煙消雲散，從此不復存在了。”
陳天宇淡然一笑：“本不該存在的東西，早點菸消雲散也是好事。”
“你別高興太早，雖然神鷹偵探社不復存在，但云集卻還在。”雲集森然道。
陳天宇默然，他嘆道：“只是不知如今的雲集，究竟是哪一位雲集呢”
雲集的眼中露出一絲狡黠：“你猜猜看。”
“不用猜，你定然是瀘沽湖的雲集。”陳天宇不假思索地道。
陳天宇冷冷地道：“神鷹已然消亡，能留下來的自然是真正的雲集。”
“而你們的目標一直是千雅，那麼千雅在哪出現，真正的雲集就會在哪出沒，這並不是什麼難猜之事。”
“確實。”雲集難得地點點頭，“我從來不覺得這點事能瞞得過你。”
“天下間，能與我雲集過招的，並不多見，你陳天宇算是一個，我的判斷一點沒錯，你是我雲集此生遇到最厲害的對手，所以這次，我敗了。”
陳天宇不動聲色地笑笑，他知道雲集絕不是來認輸的。
果不其然
“不過，你也別高興得太早，咱們的較量纔剛剛開始。”
“是嗎”陳天宇挑了挑眉毛，“這麼看來，你還打算繼續助紂爲虐”
雲集哂笑：“不用說得這麼難聽，高大上的話誰不會講，但咱們都是成年人，直面慘淡的人生，纔是社會的真諦。”
陳天宇忍不住嗤之以鼻：“你所理解的慘淡人生，就是這樣的偷換概念嗎照我說，釀造慘淡的人生，纔是你雲集追求的哲理吧。”
雲集毫不以爲意，他擺擺手：“我今天來，不是跟你打嘴仗的，你很清楚，你我誰都說服不了誰。”
陳天宇皺了皺眉頭，不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此一舉，約我見面。”
他補充道：“我突然覺得，其實你應該到監獄裏，跟那裏的夥伴們好好暢談你的人生理想，或許他們能夠認同你。”
雲集突然猛吸了一口，然後噴出一團劇烈的濃煙。
“想讓我折戟沉沙，恐怕沒你想得那麼容易吧。”雲集在樹幹上磕了磕菸灰，“既然你這次奈何不了我，下次鹿死誰手，仍然是個未知數啊。”
陳天宇頓覺一絲涼意從後背冒出，雲集可不是泛泛之輩，這句話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是正式下了挑戰書。
他沉聲道：“只有你還有這份膽量，北亭隨時奉陪。”
“很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雲集脫下帽子，照例深深地鞠了一躬，這回他彎腰停留了很久。
等他再次立直身體，雲集又道：“我堅信，咱們還會再碰面的。”
陳天宇冷冷道：“下次再見，我會親手將你送進監獄。”
“但願吧。”雲集只是笑了笑，“別忘了今天的這個約定，咱們不見不散。”
話音未落，雲集已然轉身離去，就如同一陣風般，空留了飄渺的煙霧。
陳天宇沒有動彈，他的眉頭緊鎖，望着前方空無一人的曠野，心中波濤洶涌，未來的路上，從此又多了一個看不見摸不着的敵人。
北亭，任重道遠
全篇完，待續
下一部紙飛機
2018年7月22日動筆，從手稿開始寫作，哇姐轉變爲電子版；2019年1月27日完成初稿。
撰寫這一部，差不多也歷時半年，期間身體出了不少問題，無奈使用手稿撰寫，並做了“百日閉關”計劃。閉關從2018年7月3日始，至月27日第一階段結束，實際碼字82天，參加年度爆更活動；第二階段爲半閉關狀態，12月28日至1月20日，碼字18天，閉關正式結束總共閉關碼字100天，總字數約50萬字。
2019年1月28日完成第一次修訂。
2019年1月31日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