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真武觀後山斷崖上
一位身着青色道袍、看似十六七歲的少年道士與一位身穿明黃道袍的中年道士相鄰而坐,兩人雙目盡皆閉起,身子一動不動,就連呼吸都近趨於無。
“唉”
時過良久,那少年道士雙脣微張,長嘆出一口氣,聲音輕柔綿長,綿延許久都未消散,而他身旁那中年道士聞聲,緩緩睜眼側首望去。
中年道士目不斜視,漸漸地,只聽嘆息變成一聲長呼,氣息彷彿有了實質,轉瞬之間化爲有形之物,隨即
“呼”
少年道士張口一吐,一道白氣自他口中直射而出,如長蛇吐信、微光湛湛,眨眼時光於崖前雲霧中兜轉一圈,似河瀑倒卷,又復歸他口中。
“師父”
見白氣迴轉,而那少年道士雙目乍的一睜,一旁中年道士身軀頓時一聳,出聲問詢道:“這門肺金劍氣成了嗎”
“尚差一步之遙。”
還若稚子的淨雲側面瞥了他一眼,搖頭道:“應該還需半月溫養才能練成。”
“師行,距我傳法與你已近一月了。”
見他閉口不言,淨雲開口問道:“你轉修真武道法可還順利”
“目前一切順利,沒有遇上任何阻礙。”李師行回道。
“那就好”
淨雲寬慰一笑,轉頭望向崖前雲海,道:“若是將諸派道法溯本歸源到最基礎的階段其實都是一般無二的東西,所謂大道同源便是如此。”
“師行,我真武觀有幸被顧仙人得傳先人道法,而如今正處這仙道重開之時,未來後振興真武一脈的重任必然要壓在你我二人肩上,所以今後每一日你我萬萬不能有半點懈怠。”
“我曉得。”
聽着這話,李師行面色逐漸轉爲嚴肅,鄭重點了點頭。
“噠噠”“噠噠”
待他聲音落下,兩人登時便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入耳中,一同轉頭望去,只見一十來歲的年輕道童快步往這邊跑來。
“師父,師祖”
待來到跟前,那道童喘息時,先是看了眼李師行,隨後又望向了淨雲,朝兩人點頭問候了一聲。
“有什麼事”李師行問。
“師父,剛纔一位姓韓的處長到了觀裏,他說有緊要事情要與師祖商談。”道童回話道。
“韓處長”
聞聲,李師行略一皺眉,與一旁的淨雲對視一眼,吩咐道:“好了,我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告訴他師祖馬上就到。”
道童點了點頭,不再駐留,當即轉身順着山道往下跑去。
“師父,韓處長這怎麼提前過來了”待他走遠,李師行望向身旁之人,疑惑問道。
“”
淨雲沒有立刻出聲,稍一思襯後,方纔開口回道:“想來應該是出什麼變故了,又或許是國內那些高層因爲什麼事而有所變化。”
“那”
“好了,不要妄加揣測了。”
揮手打斷他的話,淨雲腰身一挺便站起了身子,道:“我們去與那韓處長談一談便知分曉了。”
說完,淨雲當即轉身挪步朝山道走去,而李師行也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一刻鐘後,真武觀會客大殿
李師行挺身立於大殿門前,而殿內,淨雲與韓雲峯二人在主座兩側相對而坐。
“韓處長”
兩人朝面坐了片刻,淨雲才托起身前桌上的茶水輕啜了一口,似笑非笑着問道:“距你上次來訪可還沒到一月,不知這次來是爲了何事”
韓雲峯微一抿脣,沒有回答,而是開口問道:“道長,不知那仙人所傳的修煉之法你可記錄好了”
淨雲輕笑了兩聲,手持茶盞道:“那真武七截經雖然還未編織成冊,但我已在昨日記錄檢索完畢了。”
“那便好。”
凝視着他清亮雙眸,韓雲峯點頭道:“道長,還請你遣人去將修煉之法取來吧,我要說的事情與這功法可是有着莫大的關係。”
“”
淨雲轉眼一思襯,隨即側首望向大門方向,高聲呼道:“師行。”
站在門外的李師行一閃身便進了大殿,昂首望向前方的淨雲,問道:“師父,有什麼吩咐”
“去將我住處牀頭的經書取來。”
“是。”
瞥了一眼投來目光的韓雲峯,李師行應聲之後,身形一晃又出了殿門。
“韓處長”
見他身影如風飄遠,淨雲回首盯住對面之人,笑道:“現在是否可以說說你此行前來是爲了什麼事了吧”
“嗯。”
韓雲峯點頭輕應一聲,伸手拿過桌上的公文包,從中拿出兩份文件,擺放到淨雲身前,道:“道長,你先看看這兩份文書,看完之後我們再聊。”
“韓處長,這文書是”
淨雲垂首看了看兩份文件封面上的醒目大字,皺了皺眉頭,沒有馬上翻開,擡頭又問了一句。
“這一份是上方頒佈的特殊計劃檔案,前幾日才交到我手上。”
韓雲峯手指着其中一份文件,解釋過後又移到另一份上,道:“而這一份則是我這幾天擬定的具體實施方案,道長,你看過後自然就能明白我和上方的意思了。”
沒有再問,淨雲輕點了下頭,將手中茶盞放下,拿起韓雲峯先指的那份文件翻看起來。
這一份文件並沒有太多內容,滿打滿算起來也不到十頁,淨雲專注之下一目十行,很快便翻看完畢,而在他將其放下,拿起另一份文件的時候,卻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明顯閃過一絲驚色。
待他將兩份文件悉數看完後,原先一直保持平靜的臉色也隨之發生變化,面上滿是驚訝,而在這驚訝之中卻同時夾雜着幾分喜色。
“道長”
韓雲峯見他這副模樣,不禁咧嘴一笑,輕聲問道:“不知你可想把握住這機會”
緩緩擡首,淨雲與他對視一眼,眼中明晦之色不斷更易,過了盞茶工夫,方纔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而在點頭之後,他又再次出聲問道:“韓處長,你爲何會決定將這機會”
“師父。”
還未待他將話說完,便聽見兩道落足聲響起,斜目望去,只見李師行已進了大殿,而他又上前幾步將手中一疊寫滿字的厚厚白紙放置到桌上,道:“經書已取來了。”
“嗯。”
淨雲輕應一聲,擺手示意他退下,重新將目光投放到對面韓雲峯身上。
“淨雲道長,不必多問。”
待李師行退到門外,淨雲準備開口繼續問詢之際,韓雲峯便起身將那疊白紙塞入公文包中,輕笑着走到大殿中央。
“當然,你也不必疑惑猜疑。”
稍稍頓足,他回首笑看着淨雲,道:“這事情並非僅有你真武觀一家獨有,我之所以會選擇此處,無外乎是看你這武當真武觀較爲合適罷了。”
“道長,且儘早做好準備吧,今天我只是給你一個消息,過段時間就會有人來與你具體商議相關事宜。”
說完,韓雲峯背身擺了擺手,示意不必送,便大踏步走出了殿門,只餘下殿內淨雲及門外李師行二人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身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