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後,是心的難以避免的私心讓他將毛筆扔落在地:“你們走吧,此事與我無關。”
木小卉衝動了:“伯邑考,剛纔你明明念着舊情想要救白心沫,可始終跨不過心裏的門檻,告訴你那是你爲自己樹立的一道牆,把你自己關在裏面了,出不來!”
木小卉在白心沫“算了”的話下仍舊哭着喊着:“伯邑考,你想清楚,那是女媧的錯啊,不是白心沫的錯,且她與你的緣分不淺啊……”
“小妖願接受一死,請仙立刻執行!”白心沫不想再拖下去了,她好累,累了千年了,如果再這麼躲下去會累死自己的。
但見木小卉還在巴望着東嶽大帝:“求求你,我知道你是伯邑考的來世,你記得曾經的一切,你和你的妲己鎖談的說得做的都不是妲己,是她,你想救她,但是靜不下心來思考,到底在猶豫什麼?要不你再拖一會時間來想想,要不要救她。”
東嶽大帝一直嘆息着:“與我無關。”
木小卉在求着:“你可以想象一下假若白心沫真的死了,你是不是還要經歷一次失去妲己的痛苦?東嶽大帝你這般辨日炎涼的智慧不會不明白不會想不到的。”木小卉淚漣漣,今日已將近哭瞎了眼睛了,卻不知今日的淚還不到一半。
東嶽大帝揮手道:“今日不想見客,勞煩各位仙出去。”
白心沫第一個出去了:“妖狐拜別東嶽大帝,伯邑考。”後面幾個字有點咬牙,但卻是鬆開了,只有懂她心的人才能隱約聽見。
錦年錦華兄弟緊跟着出去,木小卉跑去追着問:“你們這麼急幹什麼?怕心沫逃了嗎?告訴你們,你們剛纔也看見了,心沫可以現在殺了你們兩個不費吹灰之力,你們還想要怎樣?自己逃命去吧!”
“不,我說過願意接收死刑,只要他們履行他們的諾言。”白心沫在東嶽大帝的府門口說着,隨後還原成一隻白狐,眼睛裏飽含着對世間的無奈。
木小卉去抱起她:“心沫你怎麼這麼死了呢?曾經我也像你這樣對世間無望,想過自了,但最終還是活了,堅持活着。因爲世還有需要我的人,我以爲是錦華,但錯了,其實是卞城王。現在看你,你還有一羣小狐狸要去照顧啊。甜蜜多需要你,你不是不知。你相信錦年錦華兄弟會因爲你的接受死刑而放過你的小狐狸們嗎?”
“既然他們已經篤定了誓言,那我相信。”變成小白狐的心沫發出這樣的呼叫之後跳出了木小卉的懷抱到錦年錦華面前:“拿走我的魂靈吧,我已無緣留在世間了!這個世界太小容不下我!”
“怎麼會呢?我們有地方逃的!”木小卉跑過去想做最後一點反抗,卻被石頭絆倒,覺得自己這是負隅頑抗嗎?真的很想。
持煜來扶她,她推開持煜:“去救白心沫!”
持煜難爲地去救她白心沫,但是已經來不及,他們眼睜睜地看着錦華執着他的砥礪劍劈開白心沫的頭顱,沒有血滴,只有一團青煙從升起。
白心沫的身形劃爲無形了,不見了。只那團輕煙白淨的一點餿味都無,還盪漾着一絲淡淡的幽香,來自山谷水澗的脫離俗世的幽香在飄渺着,不願離開,似乎在等待某個人。
是木小卉嗎?木小卉走過去問:“心沫還有什麼話對我說嗎?”
此時木小卉的眼裏淚已收斂了,到這訣別的時候她希望自己和白心沫都是已最美的一面和對方相對的想告別的。
只是那團輕煙並未對木小卉有任何說話言語,只是在她頭擾了一圈離開,還不肯離開。
卻聽錦華不恥道:“還做作什麼啊?”
“錦華你沒有一點同情心?”木小卉怔怔地望着他,這個曾經雄心壯志要爲世間蒼生謀福的男子,他說過世間萬物都一樣,沒有高低尊卑之分的,但現在,他被蠱惑了。
木小卉無法改變他,也不想去還原他了。
且見東嶽大帝的門被打開,東嶽大帝出來了,看着那團即將消散卻堅持凝在一起的輕煙,他落下了淚,再一次爲自己爲白心沫而哭,無聲的無言的。
那團輕煙圍繞東嶽大帝全身轉了一圈,將他包裹住,似是要記住他的味道,但是記住了又如何,這團輕煙魂靈是註定要消散的啊。
仙風道骨的東嶽大帝變得一點不注意儀態了,他到處抓着那些消散的輕煙,眼空洞的喊着:“白心沫,你留下,留下來,我命令你留下來!”
東嶽大帝卻一直說着這樣的空話,木小卉前想給他一掌,但念及從前的師徒一場情分,她只是指責:“東嶽大帝現在知道後悔了嗎?但世界是不允許人後悔,即使你是仙也同樣如此。雖然世間有許多不公平,但‘後悔’二字對誰都公平!”
東嶽大帝慘痛道:“現在我才真的完全失去了妲己。”
“可惜也無用。只恨你自己沒能救她,是你送她去死的。”木小卉做出一個重大的卻已無意義的決定:“東嶽大帝,你對你的戀人無動於衷,這讓小卉無法像以前那樣崇敬你,你以前教導小卉的都是空話,小卉不願認你這個師父了。這師徒關係此解除吧。”
“是的,不必了,看到你我會更難過,”東嶽大帝腳步踉蹌地往府走去,嘴裏唸叨着:“我會一紙書呈送天庭,從此永遠閉關,永遠不出東嶽!”
府門被關,從此世間少了一個仙了。
木小卉指責錦華問到:“你該滿意了吧?回去向你的孃親領賞去吧,看她的賞賜能否和你的心願!”
“不,我還有任務!”錦華瞥了木小卉一眼,迅速駕着祥雲飛走。錦年隨即跟去。
木小卉想着錦華剛纔眼眸那深邃卻漂浮得意的笑,不免一驚:“糟糕!他們要去殺小狐狸!”
木小卉已經知道自己無能爲力了,但還是要做最後的反對,爲了小狐狸,爲了白心沫,也爲了錦華不再作孽。
爲什麼要爲了錦華不再作孽,現在錦華與自己還有牽連嗎?木小卉難解析這其的關係,也暫時想不清楚,現在救小狐狸要緊。
可木小卉腳下的祥雲錦年錦華兄弟慢了許多,而體力消耗過多的持煜也難趕他們兄弟,他要爲木小卉戰鬥:“小卉,我去阻止他們!”
“持煜,但願你可以做到,但願你有跡。”這話只在木小卉心裏響起。
待木小卉來到狐狸洞附近時,已見到一派慘不忍睹慘絕人寰的一面,所有小狐狸都在逃竄,而錦華沒有半點同情之心,他似乎是殺紅了眼,對這些毫無反抗能力的小狐狸要斬盡殺絕。
“你們是該死,不殺你們,你們還會變成妖狐!我不許下一個白心沫出現!”錦華真的是瘋了。
只是當他靜心捫心自問的時候,他會怪:自己真的是害怕另一個白心沫出現來危害人間嗎?不是吧?有一點,但他更想的是讓木小卉痛苦,讓她爲了背叛自己而感到後悔!
沒有小狐狸能逃出這山谷水澗。他們似乎知道木小卉想要挽救他們,頭爬到她身邊來,可是木小卉救得了幾個啊?
錦華的砥礪劍曾“恰巧”地劈了一隻狐狸卻不傷害到木小卉,木小卉眼看着這血腥的一幕幕在自己眼前演着,心如被針刺錐刺的痛,無法忍受了,她鑽入了狐狸洞了,在裏面哭泣,嚎啕大哭,不想出去了。
也不知外面是如何了,木小卉一直哭着,對外面喊道:“小狐狸都已經死了,你們滿意了吧?滾,不要再來了,我也死在這裏了!”
木小卉忘了許多東西,是卞城王交代她的,現在她也只是暫時發泄一下不滿,但她不知自己下一步要怎麼辦。
幽幽地,身邊有誰在安慰自己,只是它沒有言語,只會嗚咽地發出聲音。
木小卉低頭一看是一隻黑色的純黑色的小狐狸,倖存下來的,她心裏對狐狸洞的絕望消除,起了一點希望,抱起小狐狸:“你纔是仙,你要成爲白心沫更厲害的狐狸,爲他們報仇。”
小黑狐能懂人心,它眼噙着淚滴,點點頭,沒有言辭地回答“我會的”。
木小卉既然有了希望那不宜再呆在此處了,她想走出去,但又放不下小黑狐:“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這話似乎多餘了。連小黑狐都看出了,它用頭蹭着木小卉,使勁地,讓她出去:你不該呆在這裏,快出去吧。
是的,木小卉該出去質問那個沒人性的東西何以爲仙!
或許是木小卉的仙氣環繞了狐狸洞,或許是那些死去的小狐狸的血味環繞着狐狸洞,總之錦年和錦華沒有發現這狐狸洞內留下的唯一一隻小黑狐,將來會成爲他們的遭殃來源。
這也是後話。
木小卉從狐狸洞出來,暫時眼淚已經流光了,鄙夷地問着:“錦華,你不是發誓過,對白心沫發誓過不殺害這洞裏的小狐狸嗎?爲什麼又要出爾反爾閃爍其詞地返回來殺害他們?你算得是仙嗎?你的資格在哪裏?”
/48/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