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瞳裔 >第十七章 赤狐
    聶默南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每走一步,就有鮮血從他嘴裏益出來,對襟獸皮染成鮮紅色,走過的路上留下觸目驚心血痕。此時他的臉色白得像雪一樣,詭異的是他的瞳仁越發的變成赤色。晃搖脆弱的身體像是隨時會倒下,但是,他並沒停步。他有意識裏只有一個信念回家,找媽媽。至於家在哪,怎麼回去,他已經完全迷糊了,只是遵從本能向着他心中的家的方向脫離鎮子,穿過紅花藍草,向着山林走去。

    綠蘿目視前方,眼中帶着一絲晶瑩的東西麻木的走着,此時她的心臟一陣陣的收縮。她已經二十七歲了,這麼些年來爲了國家,爲了家族,她殺過人,被人追殺過;大笑過,也大哭過;希望過,也絕望過;但是她從來沒有如此的因一個人而心疼過。

    剛纔她看到聶默南迎着月光帥氣的臉上帶溫潤的笑容向她走來,而她卻受迫於半獸人的威脅設下陷阱等着他;他在這裏三年,一定知道他的實力不如虎頭人,而自己與他又沒什麼深交情誼,而他卻三番五次的要救自己;看到他被虎頭人重傷後還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中有着關切之色。這一切的一切讓綠蘿的心生疼他傷的那麼重必死無疑,以後,再也見不到他那樣明郎而熱心的少年了吧

    大鬍子和綠蘿並排而行,用餘光掃了她一眼,見她有悲愴之色問道:“你的傷發作了”

    綠蘿聞而不答。

    “給你的藥丸你沒喫麼”大鬍子充滿關心道。

    綠蘿搖了搖頭道:“我沒事,我沒事。”說着,有兩滴清淚落了下來。

    大鬍子看着她居然落淚了,一時懵了,擡手欲幫她擦去淚水,綠蘿卻別過臉躲開。大鬍子的手一時僵直在半空中。

    聶默南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居然窩在一個僅能容身的小山洞裏,他動了一下身體,發現體內如同裝了二百度的開水,五臟六腑像在開水中洗刷一樣嘩嘩直響。每一聲響起全身伴隨的是火烤般的疼痛。他別無它法,只能捲縮着身體,十指摳着陰冷堅硬的地面,豈不知地面上早已血跡斑斑。

    疼痛越來越甚,他緊咬着嘴脣不讓自己發出慘叫聲,因爲他不知道洞外是什麼情況。天亮了沒有還有沒有獵食的半獸人在附近遊蕩終於,巨痛超過了他的精神承受能力,他眼前一黑,又昏死過去了。

    再次醒來時,從洞口中隱有亮光透入,看來天是亮了。體內沒有那種煎熬般的疼痛,但是十分虛弱,像是大病一場,虛弱的連睜開眼睛都十分費力。他捲縮身體微弱的呼吸着,五感似乎變得敏銳起來,他能嗅到濃重的血腥氣,也聽到輕快的鳥鳴聲。掙扎幾下才坐起來,尋着血腥氣方向看去,這一看嚇了他一跳,只見這洞口不大,卻有一條低矮只有十幾公分寬高的通道往內部延伸,而在通道口躺着一隻滿身通紅的動物。

    他拖着身體往通道口爬去,伸手把動物翻過來,卻是一隻狐狸,狐狸身體僵直,肚子完全被剖開,裏面的五臟六腑皆不見了。聶默南嫌棄的把手鬆開,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上滿是已幹了的血痕。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地上的狐狸屍體,隱約的有一段畫片跳入腦海。

    他傷得太重,但是還有一點意識,他就憑着那一絲的意識走着。後來,看到眼前紅光連續跳躍,他跟着紅光而走,看到一個能容身的小洞。那時,他體力已經透支得嚴重,沒力氣再走,跌落到洞裏。剛進洞裏有什麼東西咬向他的脖頸。

    後面的事他有些模糊了,但看眼前情景向他撲來的應該是這隻狐狸,而他在那樣的情況下居然殺了這隻偷襲者,而且扒了它的內臟。聶默南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四下尋找,藉着洞口的光亮,小洞內的一切看得分明,哪有什麼內臟沒有,那麼,這隻狐狸體內的東西呢吃了,讓自己生吞了這麼一想聶默南覺得一陣嘔心,也僅是乾嘔而已。

    折騰一會後,他一手拖着狐狸往洞外爬去。洞口處雜草掩蓋得很好,光從外面看,很難發現這個洞。

    外面陽光正好,這個洞口所在的位置又是向陽的,前面沒什麼高大樹木。坐在洞口處什麼都不用想的享受陽光,感覺十分愜意。偶爾間他瞥了一眼身邊的狐狸,這時發現狐狸並非是因爲血染而成紅色,它本身的毛髮就是赤紅色,沒有一根雜毛。一雙失去光澤的玫紅色瞳仁半睜着。

    聶默南看着狐狸,又想到傷重的自己,狐疑道:“這麼紅的狐狸”他的思緒擴散開去,想到虎頭人說自己的內臟都碎了,但他卻活了下來。又想到救下黃憶時聽到的什麼赤狐丹的事。他又看向紅狐狸,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赤狐那麼赤狐丹是什麼被自己吃了嗎

    這麼一想,哇,他再次佩服自己的運氣與智慧真的無人能及,重傷得意識全無了還能遇到救命的赤狐,還能通過把內臟全部吃了來保證不遺漏赤狐丹這得要什麼樣的人品才能做到

    他長長的吐口氣,擡頭看着蔚藍的天空,雙手高舉脫口而出道:“萬能的翼神,啊不,是太陽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給我來杯熱水吧。”話音落下,他看着天空卻真的聽到了水聲。這一下嚇得他立刻彈跳起來。因爲起得太急,身體又虛,踉蹌幾步又摔倒在地。搖晃的站起來尋着水聲睜大眼睛看去,在洞口右邊百步外有一條從山上流下來的溪水,溪水量不大,所以聲音很小,而剛纔自己的思緒又比較亂,所以沒聽到。

    水再少那也是水啊。莫非真的是太陽神的恩賜聶默南此時心裏忐忑起來,心想如果真的是溫水,那麼,他得懷疑一下自己到底穿到什麼樣時代什麼地方來了有真神存在的屬於上古還是神話時代那麼自己一個普通的人玩起來就沒意思了。

    他盤膝坐下調息良久,感覺有了絲絲力氣,找來一根木棍當作柺杖步態蹣跚的往溪水而去。來到溪流邊,看着自己的手猶豫片刻後把手放入水中,這一放他的頭皮一陣發麻,全身被過電一樣,水真的是溫的。擡頭高懸在半空中的太陽,哇,這個時代真的有神,難怪藍衣每次祈禱那麼虔誠。無奈的長嘆一口氣,用手敲了敲額頭,這時發現自己的手好冷。他像是發現了大祕密一樣,掬了一口水入口,水溫正常。這時他才鬆了口氣,原來是因爲自己的手太冷了才能覺得水是溫的,嚇了自己一跳。

    他一口氣喝了好多水,又洗了洗臉和手,精神好了一點.返回洞口看着赤狐一陣感嘆,找了個地方挖了個洞,把赤狐埋了。現在他身體還很虛弱,要喫,要喝,要休養。他索性就在這個赤狐洞裏住下了,白天到林中找點水果,設個陷阱抓個小動物烤着喫,晚上在洞內練習吐納。

    一連兩天,當他再次練習吐納之時,發現體內氣息存留量越來越大,以前吸入的氣體只是星光一閃就消失了。現在,他每次吸入的氣體中都會有星光存留,星光越聚越多,聚成一團,隨着一團星光變大,顏色漸變成紅色,由一隻紅拳頭大小,變成了一盞紅燈籠。隨着氣團的增大,遊走到經脈中的氣流速度增加,而經脈的變化讓他感到身體中的力量充盈。

    一連幾天,聶默南現在的身體已恢復如初,不,勝過當初。這一天晚上,聶默南把氣經過了一遍,把體內的氣流在所有經脈中走了兩遍正準備休息時忽聞身後傳來弱弱的吱吱聲。尋聲看去,現在的他在暗不見五指的環境中也能看清周身的事物。何況現在洞外還有清冷的月光絲絲透進來呢。只見洞內的通道口有兩隻小腦袋緊張的探出來,不時的發出吱吱聲。看體型像小狗,他不動聲色的看着它倆。兩隻小東西探頭探腦的伸長鼻子到處嗅着,吱吱叫聲中充滿了害怕,不一會縮回了腦袋。聶默南並不爲意,側身躺下閉目休息,沒過幾分鐘,吱吱聲又起。聶默南又坐起來看向小東西,小東西嗅了嗅又縮了回去。聶默南無趣之極再次躺下。如次五次三番鬧得聶默南的無名怒火頓生,在天色漸明時,他跳起來來到通道口等着,果然,幾分鐘後兩隻小傢伙又探出頭來。聶默南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小東西的腦袋,把它兩提了起來笑道:“膽子這麼小還想出來看世界你不知道害得小爺我都睡不好麼。”說着提着小東西來到洞口,小東西不大,像剛出生的小狗,身上的毛髮通體紅色的,玫紅色小眸子裏閃出膽怯,身體在晨風中不停的發抖。

    赤狐小赤狐聶默南想到多天前的事,被他殺死的那隻或許是母狐,這個洞是它們的家,母狐死了,兩隻小狐狸困在洞裏不敢外出。或許這麼多天它兩被自己困着沒能進食。從某種意義來看,母狐是救了聶默南,而他呢,差一點又餓死了它的兩個孩子。聶默南心中產生絲絲愧疚感,他把兩隻小狐狸在洞外放下。小狐狸剛開始捲縮着發抖的身體不敢動,聶默南搖了搖頭,笑着轉身往山下而去。走了一段後回頭看去,那一團紅色在草叢中舒展開,像是百草叢中盛開的兩朵紅花。

    聶默南辨別方向,往痂羅鎮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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