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遙,黃慧穿着一襲淡偶褐色的連衣裙站在那裏,雍容爾雅。雖然已經是中年人了。卻是保養得很好,要是說兩人是姐妹也是會有人相信的。那一對酒窩簡直是一模一樣。
只是慕珏和黃慧相比,沒有後者那樣的恬淡氣質,更顯得青春活力。
“囡囡”
看着面前的女兒,她激動的喚着慕珏的小名,帶有濃濃的鄉音。雖然不是慕珏常用的地方話,卻還是聽懂了。
“進進來吧。”結結巴巴的說着,側身讓開了門,神情有些不安,看到得出來也是經過了一番掙扎,纔將門打開的。
至少
她是不想就這樣冷着黃慧,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黃慧坐在牀邊,看着慕珏離自己遠遠的,有些無奈。
她好像是不知所措的孩子,坐在那裏,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
心裏明白,慕珏意識也是接受不了的。也是難免會有排斥的心理,今天能打開房門也是內心裏的善良和不忍。
不過就是這樣的,靜靜的坐在這裏。看着她心裏也是踏實了許多。
母女二人都是有些侷促,好像都是在等着對方開口。
“你”
“你”
目光遇到了一起,優勢迅速地離開。頓了頓。
“我”
“我”
這一次詫異,變成了輕笑。原來默契是這麼回事。
慕珏抿了抿嘴脣。
“您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好好地談一談,這幾天,她其實也是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發生的事。以及,以後的事該怎麼樣。
雖然是都很亂,沒有太多清晰的條理,可是有一點他是明白的。不管是媽媽還是黃慧都是她無法割捨的。
也許一開始是真的怨過恨過,人都是這樣的,當承受的時候不會想到一旦知道了原本承受的並不屬於自己的,那種落差,是非常大的。
還好,她沒有在這些怨恨和落差裏迷失了自己。當然,現在的她還是無法做到像以前那樣真摯的面對每一個人。
除了孩子們,就是楚祁也是多多少少的有着隔閡。
“偶然間才知道你還活着,後來是你突然早產的那一天,需要輸血。
楚祁給我們打了電話。”
黃慧儘量說的平靜一些。畢竟,
一想到自己當時那煎熬的心情,還是忍不住會是激動的。
一方面是知道了女兒下落的喜悅,另一方方面還要面對生死不明的狀態。要不是還有這家人的支撐。黃慧也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麼樣子了。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家人是最美好的,最偉大的存在。可以互相分享,互相支持。慕珏不說話,仔細的傾聽着,黃慧回憶那天的事情。
當然,她再裝着無所謂。心裏卻是因爲那些貌似沒有煽情味的形容詞,而顫抖着。
因爲慕珏很是明白,黃慧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心理舒服一些,才故意的說成沒什麼的樣子。
如果她還是個沒有做母親的人,也就不會有太深的感觸的。
明明知道答案,她還是傻傻的問了出來。黃慧看了一眼天花板,希望可以把即將流出來的淚水逼回去。
“其實也沒什麼,你不要覺得有什麼壓力。慕珏,其實你媽媽也是很不容易。她不是壞人,如果是的話怎麼會把你教育成了這麼的好呢”
“難道您不很她嗎”有些怪異的看着黃慧,她無法理解,這個女人是怎樣做到不怨恨的明明
“在她的悉心照料你和孩子的時候,就可以說明一切了。每個人都會犯錯誤的時候。有的錯可以回頭,有的就是回不了頭了。我不覺得她的錯是不能回頭的。這幾天你始終在逃避,一部分原因也是接受不了和自己相依爲命的母親忽然變成了在這個樣子。不是嗎可是,當你靜下心來想想,好好的體驗下。就不難發現她並不是那樣的人。這一點我都能看出來了,你不是更應該看出來的嗎”
慕珏低下了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地吐了出來。
是啊,她不是傻子,平靜了幾天,也是都該想通了纔對。
“你從進屋到現在都是在說別人,就沒有爲自己說點什麼的”黃慧聽了她的話,不由得一愣。
隨後,淡淡的笑了。
“我沒什麼好說的,只要你好,一切就都好了。就是今天來,也不是爲了讓你可以儘快地接受,我這個母親。只是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樣就好了。慕珏可以答應我嗎“
慕珏還是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黃慧抿着嘴脣,起身走到了她的跟前。明顯能看出她下意識的,排斥的後退了一步。
”抱歉,我沒有要逼你的意思。小唯好像是要喝奶了。”
岔開了話題,慕珏走到了嬰兒車前,將孩子抱了起來,正要拿奶瓶,被黃慧搶先了一步。
“我來就好了。”說着拿着奶瓶出了臥室。
不知爲什麼,看着她走了之後,慕珏送了一口氣。
要是以前,她一定是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的,什麼困難也不會難道自己,大不了就是同歸於盡唄。
現在想一想,那時的辦法真是幼稚可笑。有些問題,真的不是你勇往直前就可以解決的。
“我試了,溫度正好。”慕珏愣神的功夫,黃慧已經將小唯接了過去。
看着她熟練的給孩子喂着奶,還在開心的逗着女兒,一時之間心裏的滋味是百轉千回。
“小時候,我伺候孫燕一個人,奶水都是不夠,那孩子還不愛喫奶粉。不過那個時候哪裏有這麼多樣的奶粉啊。後來給我們愁的,聽人家說羊奶的味道和忍耐差不多,就像辦法去弄乾淨的羊奶。現在的孩子,多幸福啊。”
她還像是在和小唯聊天,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
是嗎我小的時候奶水還是挺多的,聽我媽說,她還給鄰居家的孩子餵奶呢。我”
察覺自己剛剛說到了媽媽,慕珏的眉頭微微的蹙起。
突然不再說話了。是的現在還在叫她媽媽,覺得有些諷刺。可是骨子裏刻着的都是她,那是一時一晌就能忘記的嗎。
王惠看了女兒一眼,只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