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當年的事情真的是一步錯步步錯,她是真的沒法回頭

    事到如今,她更是回不了頭,儘管每次聽到他們說起當年掉了孩子的事情,她心裏都會因爲愧疚而輕顫,但是她還是沒有辦法吧事情的真相都說出來。

    她做不到,她怕蔣成書聽到會離開,怕家人聽了會對她太過失望

    所以說,謊言這種東西,有的時候真的是不能去碰,你撒了一個謊,最後就要用無數的謊去圓它

    此時的雷子琛還並不知道姑姑當年從樓上跌下來的事情和安然沒什麼關係,但是他也沒有被爺爺的這番話給震懾住。

    既然要這樣清楚的算,那他就跟爺爺算個明白好了

    “兩清爺爺覺得什麼樣的叫兩清安然害的姑姑丟了孩子就算是讓姑姑橫刀奪愛的事情兩清了好,就算如同爺爺您所說的功過相抵吧,但是安然和安齊兩個人的人生呢他們的人生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又該算到誰的頭上”

    雷鳴揹着手,冷哼了一聲

    “哼,他們的人生,他們的人生還要怎麼好雷子琛,你都娶了安然了,她成了雷家的孫媳婦兒,這樣的人生不算是好的嘛還有安齊,你表妹的血型是多麼的稀有你也知道,現在說給他輸血就輸血了,現在你表妹也陪着他一起躺在醫院裏頭,這樣子,你還覺得我們雷家牽着他們兄妹兩的”

    雷子琛微微低垂着眼眸,黑眸深邃而內斂。

    他勾起脣角,嘴邊露出一個譏諷的笑意。

    “爺爺倒是算的清晰,寬以待己,嚴於律人這八個字用在咱們家的人身上真是半點都不誇張”

    “你這個混賬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話”

    雷子琛的態度實在是太過惡劣了,語氣又那般刻薄,一向好面子的雷鳴哪裏能忍得下來,當即拿起手邊的小茶壺,朝着雷子琛的頭上砸了過去。

    臉比不得身上,沒有肌肉擋着,脆弱的不堪一擊。

    陶瓷砸在腦門上很快紅了一大片,茶壺口的邊沿在他的皮膚上割出了一道小口子,鮮紅的血液滲了出來。

    趙雅倩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準備看看兒子的腦袋,但是雷子琛輕輕擡手,擋住了她的動作。

    他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那邊的雷鳴,眼中的光芒漸漸變得凌厲。

    “爺爺,你可知道,安齊爲什麼會有先天性的心臟病又爲什麼,會智力障礙明明,姑父家裏也沒有那樣的先例啊”

    雷鳴皺着眉頭,“我要知道那些做什麼你姑父家裏沒有,說不定那孩子是隨了他那個媽媽呢”

    “不,不是的。”

    雷子琛搖了搖頭,這會兒,那邊一直低着頭的蔣成書也已經擡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方向。

    雷子琛輕啓薄脣,一個字一個字的緩緩說出了他們都不知道的真相。

    “當年,你們把安在昕從軍區趕出去的時候,她曾萬念俱灰的想過,要不就一死了之算了,她買了據說最烈的打胎藥,流掉孩子的時候,估計自己也能痛死,她想要用那樣的方式懲罰自己,可誰想到呢,小城來的安在昕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騙子有那麼多,不僅僅是她心愛的男人騙了她,就連路邊的小商販也會騙她,那個過期的藥最後沒能拿走他們母子三人的命,卻讓安齊變成了一個智力不全、身體也不好的孩子”

    屋子裏頭陡然間安靜下來,除了早就知道這件事情的雷辰夫婦,其他的人都在暗自消化着這個消息

    一直怒氣騰騰的雷鳴這會兒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蒼白的臉色透露着他的心虛。

    一場爭吵到了這裏,差不多已經可以結束了,雷子琛說完了該說的話,也沒有繼續留下,安齊還沒醒,安然守在醫院裏頭他離開的太久也不放心。

    便看了一眼屋裏的衆人,弓着身子行了個禮。

    “我先回醫院了,長輩們若是還有什麼話,便下次再找我說吧。”

    他轉身出了門,腳步平穩,一步一步踩在木質的地板上,鞋底和地面發出“咚、咚、咚”的聲響,更像是敲在客廳幾個人的心頭

    蔣雨詩醒了又睡下,睡着又再次醒過來,一來二去,外頭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牆壁上的始終停在了夜裏九點的光景,但是沒人提起,要將她轉移到別的病房裏頭去。

    安然沒開口說過話,一直坐在那邊的安齊邊上,靠在椅子裏頭守着她。

    楊延和奧迪、楊眠三個人已經離開了,s也有通告,掐着時間點走的。

    走了又回來的雷子琛坐在那邊的沙發上,拿着筆記本處理着工作的事情。

    病房裏頭十分的平靜,平靜的近乎有些怪異。

    沒人開口,蔣雨詩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的睜着眼睛,看着頭頂白色的天花板,呼吸間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以前大概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重逢安然和安齊那兩個孩子的時候,會是這樣平靜的情緒甚至,她還爲了救安齊,獻出了自己那麼寶貴的血型。

    他們三個人,不該是多看一眼都更生愁的關係嗎

    安然害得她失去了弟弟,讓她媽媽遭了那樣大的罪,而她,也曾紮了安然一刀子

    正想着,那邊坐着的安然突然間走了過來。

    蔣雨詩腦袋有些懵,看着她一步步過來,心跳漸漸的快了起來。

    像是感知到她的情緒,安然到了牀頭才說道,“你的點滴完了,給你換一個。”

    她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來什麼悲喜亦或是其他的情緒,蔣雨詩便也只是點了點頭,垂着眸子沒說話。

    那邊的雷子琛其實剛剛就聽見了動靜,只是他心裏始終不希望安然和姑姑一家繼續這樣下去,所以也沒動作,任由她們姐妹兩人之間多一些溝通和交流。

    安然小心的將點滴換好了,然後又把速度調成適中的位置。

    等做完這一切,她才低下頭,看着病牀上的蔣雨詩的臉。

    蔣雨詩本來一直低着頭,但

    是感覺到安然的眼神之後,她也不得不擡起眼,看了過去。

    四目相對,兩個人的臉上都沒什麼表情,中午的那次對視,她們都是慌亂的,小齊的安危讓她們兩人根本沒有辦法想那麼多,但是現在情況卻不同了

    蔣雨詩下意識的咬了咬下脣,神情有些緊張和不自然。

    安然倒是要好上許多,她嚥了咽口水,修長的脖子動了動,輕聲道,“蔣小姐,謝謝你今天肯救小齊。”

    許多事情,安然的心裏其實拎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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