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禮的小子,應當投入聖火之中焚燒成灰燼”
周圍的人鼓譟了起來,尤其是其中一個蒙着黑麪紗的老嫗,叫得最歡,彷彿李牧是殺她全家的仇人似的。.kan121.金晨看着李牧,見他梗着脖子,沒有半分的妥協之色,無奈的嘆了口氣,對老嫗道“大祭司,先把他關押起來吧。不要傷害他,我相信他會想通的。”
“教主”
“大祭司,我纔是教主”
老嫗怨恨地看了李牧一眼,對押着他的兩個武士使了個眼色,人羣中間讓出一條道路來,把李牧蒙上了眼睛,押了出去。李牧看不見路,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到有人把他眼睛上的布扯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在一個監牢中了。而且這監牢,貌似還是一座地牢,因爲他仰頭可以看見星星,而四周都是牆壁。
萬一下雨可咋辦,該不會被淹死吧
李牧暗暗琢磨,口中喊道“大爺我餓了,給我找點好喫的來”
沒人理會他,過了一會兒,從可以看見星星的透氣窗丟下來一囊水,一個面饢,東西倒是沒啥問題,但這個態度就十分的沒禮貌了,李牧跳腳大罵,但是沒人再理了,李牧罵得累了,也坐了下來,撿起地上的饢和水,一邊喫一邊嘟囔,如今他除了痛快痛快嘴,也是沒有旁的辦法了。
算算日子,今天是離開長安的第三十天了,正好一個月了。也不知自己被綁架的消息,傳沒傳回去呢。
巧巧若是知道了,還能安心養胎麼也不知道知恩那丫頭能不能照顧她,照顧好家裏,還有王鷗,她會不會知道了這個消息就不走了,還是她真的無情,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在乎,反倒是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自作多情了。
千頭萬緒,纏繞於心,李牧嘆了口氣,忽然喫不下去了。
此時距離不遠的一座地宮內,正在進行着一場不同尋常的質問。方纔叫喊着要處死李牧的老嫗,此時正在質問金晨和銀月。而剛剛被教衆們敬若神明的金晨,此時在老嫗的面前,彷彿一個被老師訓斥的小學生一般,哪裏還有一點兒身爲教主的風度。
“你們兩個說要遵循占卜的結果,去東方尋找救世主,難道就是這個毛頭小子嗎金晨,不要以爲你做了教主,依仗着聖火令在教衆心中的地位,就可以肆意行使占卜之權。旁人不知占卜是怎麼回事兒,我又怎麼會不知本來我以爲,你還能耍出一點花樣來,現在看來,我到底是高看了你。”
老嫗突然躥到金晨眼前,像是一個幽靈一般“我問你,事到如今,難道還想負隅頑抗嗎西突厥大軍不日即到,已經到了選擇的時候了,你想拉着族人跟你一起死麼”
老嫗瞪起眼睛,陰森叫道“金晨,你應當明白,若不是上任教主執意把教主之位傳給你,這個位置本應該是我的不如你退位讓給我,從此紛紛擾擾再與你沒有關係,如何”
“大祭司,老教主把教主之位傳我,是神明的旨意,儀式你也在場,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我的占卜,也是神明的旨意。你以爲你明白,其實你不明白,這是隻有教主才能行使的權力,只有教主,才能向天禱祝,你只是祭祀,沒有窺伺的資格”
“哈”老嫗笑了起來“別的本事沒看出來,這牙尖嘴利的本事,倒是跟上任教主學了個十成十好,你不退位,那你就等着,等着西突厥鐵蹄肆虐而過,等着給族人收屍”
銀月憂心忡忡“教主,看起來大祭司是鐵了心要投靠西突厥了,恐怕咱們不在的時候,早就私下裏聯絡了,而咱們這頭,李牧看起來也是鐵了心不肯幫忙了,現在該怎麼辦啊”
“等吧。”
“等”銀月急道“這怎麼等你沒聽大祭司說麼西突厥大軍不日即來,已經到了該決斷的時候了。你若心向大唐,咱們現在也該讓族人收拾啓程了,你若心向西突厥,此時正該把李牧交給他們,他是大唐的軍侯,又是大唐皇帝那麼倚重的人,絕對是大功一件,有了這個功勞,咱們族人也”
“你不要說了”金晨打斷銀月的話,一字一句,道“李牧對我有恩,我是絕對不會傷害李牧的性命的”
“教主”銀月也急了,跺腳道“你不要被兒女情長矇蔽了雙眼,你只顧他,就不管族人了咱們去長安的時候,你怎麼跟我說的,你都忘記了麼”
“我”金晨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兒,金晨揮了揮手,道“銀月,舟車勞頓數日,我乏了,想早點休息,什麼事情也不差這一天,咱們明天再說吧。”
“好、”銀月躬身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金晨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心底一陣悲涼之感,她與銀月從小一起長大,說是情同姐妹也是半點不爲過,但是剛剛,她感覺到銀月恐怕與她不是一條心了。但她又不能說銀月錯了,她也是爲了族人着想,而她,自己也在懷疑自己,是否是在感情用事
金晨從懷裏摸出一片龜甲,輕輕撫摸着龜甲上的裂紋,她沒有說謊話,去東方找救世主,是占卜告訴她的答案。而她得出這個結論的占卜方法,確實是上一任教主臨終時教給她的,她完全是按照步驟做的,一點兒也沒有差錯。
金晨把龜甲放回懷裏,脫去了金燦燦的一身衣裳,換了黑色的夜行衣,從密道溜了出了地宮,隱沒在了夜色裏。
李牧在地牢裏生了一把火,用的燃料,是不知道是人還是獸的骨頭。他剛剛想睡覺的時候,剛躺下,被一塊兒骨頭硌着了,伸手再一摸,摸到了一大堆的骨頭。這些骨頭不知道在這裏多久了,有些甚至已經風化了。
李牧用手隆起一堆骨頭渣子,腦海中忽然浮現鬼火之說,相傳鬼火就是因爲骨頭裏面含磷自燃而產生的。此處有這麼多骨頭渣子,應該也能點燃了吧。
命在旦夕,李牧也就不怕鬼了。地牢陰冷且寒,夜涼風寒,點把火取暖也是好的。
李牧拿着兩根長骨頭試驗,用鑽木取火的手段,摩擦了許久,還真點着了。他把火引到剛剛捏碎的骨頭渣子堆裏面,火嘩地一下就旺盛了起來,李牧這纔看見,這哪裏是什麼地牢,叫地陵還差不多,周圍除了他是個活得,全都是一個個端坐的骷髏,像是有人擺在這裏似的。
祭祀用的
李牧不敢細想,心裏雖然有些害怕,但想到自己也快成爲其中一員了,那一絲的害怕也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