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大唐的侯爺呢,長得可真俊啊。”
“小姐算是找了個好歸宿”
李牧剛來到張家集的門口,便圍攏過來不少人,李牧哪個也不認識,還不敢得罪,誰知道迎面這個老太太是不是張天愛的大姨媽萬一那句話說錯了,晚上還得捱揍。
“賢婿,你可算是來了。快快快,咱們進屋說。”
張勳殷勤地把李牧扶下馬,對圍觀的衆人道:“各位聽我說,今日我女婿上門提親,有流水席招待大家,喫好喝好,不醉不歸。”
衆人發了聲喊,都非常高興,還有那家裏姑娘沒嫁出去的,瞧着李重義人高馬大,眼睛裏透着滿意,恨不得直接把自家的姑娘塞進他的被窩去。在西北住慣了,都崇尚英雄人物,李重義的形象,毫無疑問是一個大大的英雄。
李牧丟給李重義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隨着張勳進了屋子。
張勳今日顯得非常高興,一來李牧過來提親,他的女兒有了歸宿,二來,李牧既然來了,說明他的承諾會兌現,這麼多年年代謀劃,終於也有了一個結果,他如何能不高興呢
屋裏已經備好了酒宴,張勳熱絡地拉着李牧坐下,道:“賢婿快坐,知你要來,早早就問過天愛你喜歡喫什麼,特意爲你準備了”
“岳父、”李牧打斷了張勳的話,道:“不必客套,咱們先說正事兒。岳父,高昌王的事情,恐怕要有點變化。”
“你什麼意思”張勳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來,他盯着李牧的眼睛,道:“你小子是想反悔麼”
“不,不是想反悔。”李牧深吸了口氣,道:“只是與岳父想的,稍微有些出入罷了。這也是我這幾天能想到的各方能接受的最合適的做法,不然,即便我答應岳父,輔佐岳父做了高昌國王,岳父這個王位也坐不安穩。”
張勳哼道:“我說了,不求安穩”
“可是我想讓岳父安穩。”李牧正色,壓低了聲音,道:“我也想給自己留一個退路,來日以備萬一的退路。”
“嗯”張勳看向李牧,眉頭皺了起來,似乎在分辨李牧的話是真是假。
李牧的話自然是假的,他就算給自己留退路,也是往南,或者靠海,有朝一日能逃之夭夭的退路,總不會是在這陸上腹地,但他必須得這樣說,因爲唯有這樣,張勳纔會相信他,而且張勳也必然會信他,對於一個陰謀家來說,以己度人,他會覺得自己若是李牧,也必然會留退路。
“你且先說說看。”
“岳父,你已經猜到,大唐必會效仿漢朝,經營絲綢之路。而現在的大唐,還沒有這種實力,原因明擺着。大唐歷經數戰,還未休養生息過來,再者,西域有西突厥,吐谷渾,北方有薛延陀,都在絲綢之路附近,大唐還沒有讓他們臣服的實力。”
“所以,未來的十年,甚至二十年內,大唐與這些國家打交道的時候,都得用非戰爭的手段爲主。當國家之間放棄了戰爭解決糾紛的手段後,很多事情就需要談,這就像是做買賣。岳父,你覺得做買賣,最重要的條件是什麼”
“錢”張勳胡亂猜測,苦笑道:“論做買賣,我實在是不通,不如你多矣。”
“岳父錯了,做買賣最重要的不是錢。而是平等,你我之間能做在一起談,這樣才能做長久的買賣,否則就是一錘子的買賣,絕對長久不了。”
張勳皺眉道:“可是國家有強弱,例如大唐和西突厥這麼龐大的國家,他們怎麼可能與龜茲焉耆這樣的小國平等”
“來日就算陛下對岳父心存不滿,他想動你的時候,也會考慮這整條絲綢之路上,遍佈的大大小小國家,會怎麼看待大唐居高位者,謀全局,他絕對不會因小失大。岳父把這條路上的小國聯繫得越緊密,您就越安穩,小婿這麼說,岳父可懂”
張勳沉默,沒有應聲,過了一會兒,他笑了起來,道:“賢婿真是大唐的重臣啊。”
“哦”李牧裝起了糊塗,茫然道:“小婿都是爲岳父考慮,怎麼又扯到大唐的忠臣上了,這不搭邊吧”
“你自己聰明,也莫把別人都當成了傻子。”張勳不悅道:“你知我在西域深耕多年,眼線遍佈西域各國,你分明是想利用我,來幫大唐打開西域通商之路,算計就是算計,還裝什麼”
李牧見已經被識破,便也不裝了,道:“岳父這話說得就有些傷人心了您說我謀算您,好,我承認,這不假,但我這謀算是爲了誰不也是爲了您能坐上王位麼若非您是我的岳父,此時我該背信棄義,直接引軍來攻,把張家寨的老少全都殺了滅口,我想,哪怕你的一窩蜂再怎麼本事,也擋不住五萬大唐鐵騎吧”
見張勳要說什麼,李牧又道:“您知道,我做得出來。”
張勳哼了一聲,道:“你若不是我的女婿,我也不會幫你”雖說嘴上不服氣,但他信李牧說的話,他在高昌殺人的時候,可沒什麼人情可言。
“所以說啊,岳父,咱們是一家人,就別說誰算計誰了,這樣做,對你好,對我也好,對陛下也有個交代,您覺得行還是不行,給句話吧。”
張勳沒好氣道:“如今我還能說不行嗎你都已經打算好了,我若不答應,你小子當真引兵來攻,我張家寨上下幾千人,豈不是沒命了”
李牧笑道:“岳父,小婿只是那麼一說,您若不答應,我也不會那麼做的,畢竟我得認我的娘子吧。只是您若不答應,小婿就得麻煩些,先讓您坐幾天高昌王,再想辦法讓您下來,太費心神了,這樣說開了多好,皆大歡喜。”
李牧爲張勳倒了杯酒,張勳飲了,道:“話別說得那麼好聽,我可以退一步,但你得跟我說說,這事兒到底怎麼辦”
“岳父,你聽我說。”
李牧湊到張勳耳邊,嘀咕了一陣,張勳越聽,眼睛越亮,聽罷之後,給李牧到了一杯酒,翁婿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李牧在張家集待了三天,便返回了定襄,爲幾日之後的定襄會盟做準備。而他去張家集的第二日,李績和侯君集便放了泥孰回到駱駝谷,雖然李牧再三的說,泥孰不會背信,但李績還是帶兵在谷外駐紮了,但隨後而來的消息,打消了李績的憂慮,泥孰回去之後,在駱駝谷西口見了西突厥諸部的首領,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可,但也有一少部分人,對肆葉護死忠,不承認泥孰的可汗地位,但由於人數太少,也沒有成氣候,泥孰准許他們離開,並沒有強迫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