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技師 >第692章 黃雀在後
    奴隸的行市實在是太好了,長安城的奴隸供不應求,陰三兒也因此大賺一筆。人哪有滿足的,長安的奴隸價這麼高,又找不到貨源,陰三兒決心開闢一條新路。陰三兒在西市調研了一番之後,把目標選定在了崑崙奴的身上。

    剛好,李重義覆滅林邑,真臘兩國。王普如今坐鎮林邑,陰三兒便花錢買通了王珪的管家,見到了王珪,提出了想要販賣崑崙奴的想法。

    在初唐時,販賣奴隸是一項正當生意,王珪聽陰三兒說了其中的利潤之後,也有一些心動。但作爲太原王氏,怎麼可能與陰三兒這等小民合作,要合作,也是吸納。陰三兒也樂得抱住太原王氏這一條粗腿,搖身一變,成了太原王氏的一個管事的,專門負責販賣崑崙奴這一條線。領了管事的腰牌,經常出入王珪的府邸。

    金春秋等人頭一次來到陰三兒的住處,便撲了空。當時陰三兒正在王珪的府上,金春秋等人雖然打聽出了陰三兒的蹤跡,但王珪的府上,他們怎敢叨擾,只好使了最笨的辦法,派了個人在門口等着陰三兒。

    隔天,終於等到了陰三兒回家。金春秋急忙備上了禮物,登門拜訪了。說明了來意之後,陰三兒的表情變得奇怪了起來。他做人販子多年,找上門的人不少,多半呢,他也會幫襯一下,說到底他也是混口飯喫,如果家人有錢來贖人,主人家又想賣的話,他也能從中得到一筆中介費。

    但他也不是每個人都記得的,所以這種事情還是很少。但這次金春秋打聽的人,他沒法不記得,因爲印象太深了。一是因爲李知恩出衆的樣貌,再者這關係到李牧,當日他與崔玉言相爭,差點把崔玉言打死,可以算是李牧初出茅廬的第一炮,從那開始,逐鹿侯的大名便在長安城打響了,這事兒不但他記得,隨便大街上拉一個人,都能記憶猶新。

    陰三兒是個人販子,自有識人的本事。他一打眼,便看出金春秋不是普通人。外國人這一點倒不是主要原因,而是在於金春秋的打扮,他是新羅、高句麗那邊的打扮,但卻一口標準的關中話。通常那邊的人,尤其是平民,是沒資格學習關中話的,只有貴族才能學習關中話。這就說明,金春秋一定是一個貴族。

    一個新羅貴族來找,那被賣出去的那個奴婢,也必定是貴族,至少也是這個貴族的家人了。若是平常人家,陰三兒樂不得的做這個買賣,但是事關李牧,他可不敢招惹。

    看了眼桌上的金子,陰三兒還是覺着自己的小命兒要緊些,猶豫之後,還是把金子推回給了金春秋,道;“這事兒我幫不了你,實不相瞞,如今我已經金盆洗手了,如今是太原王氏府上的管事。甭說這事兒還不一定是過我的手,就算是,陳年老賬也早都沒了,我幫不了你。無功不受祿,你走吧。”

    金春秋看出陰三兒是有難言之隱,沒有多說話,拍了拍手,隨從又拿出兩根金條。加上桌上的兩根,這就是四根金條,一共四十兩黃金了,這比陰三兒苦攢多年的身家還要高些。陰三兒嚥了口口水,眼睛有些挪不開了。

    這樣一筆鉅款,足以買他亡命天涯。若是沒做搭上太原王氏的粗腿,這些錢陰三兒保準什麼都說了,到時候拿着錢跑路,到了天邊也是一個富豪。可是如今抱住了太原王氏的大腿,還有崑崙奴的事業等着他去做,權衡之下,這點錢就有些少了。畢竟坐喫山空和有活錢進賬,可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陰三兒敲了敲桌子,沉吟半晌,道:“如果再有兩根,我倒是能給你提供一點消息。”

    金春秋沒有二話,直接又拿出四根,陰三兒一愣,頗爲後悔,這一看就是有錢的主顧啊,六根金條還是要少了。他哪裏知道,真平王給了金春秋一百兩黃金,就算他要了一百兩,金春秋也是會給的,因爲他在意的不是錢,而是真平王承諾的勸,在新羅國,丞相的權力幾乎就是最大,因爲新羅王是不管具體事務的,國家大事都是由丞相決斷。做了丞相,他想要多少錢沒有

    雖然心中後悔,但話已經說了,陰三兒還是重誠信的,他把六根金條收入袖中,道:“你說的那個高月,我不認識,我只記得有一個新羅婢,與你說的人有很大相似之處。這個婢女,被逐鹿侯,也就是如今的洛陽縣公買走,收做了二夫人。你要找人,去找洛陽縣公吧。不過,看在這六根金條的份上,我給你一句忠告。洛陽縣公乃是大唐第一不好惹的人,你去要他的二夫人,呵,自己掂量吧,別吃不了兜着走。”

    洛陽縣公

    金春秋想起了昨天看到的那一幕,一個羽扇綸巾的少年郎,當着天子的面,拔劍便把那個高昌人斬了,鮮血飛濺。他,好像就是洛陽縣公。

    沒想到公主竟然成了他的二夫人。

    這

    金春秋心事重重,沒有多說話,起身告辭而去。陰三兒把人送到門口,轉身便收拾行囊。到西市找了牙人,以最低的價錢把房子賣了,又僱了一輛大車,讓妻兒先行,他則直奔王珪府上告辭,言稱要去林邑籌備崑崙奴的事宜。

    拿了管家的書信,他騎馬追上妻兒,一路去了林邑,此生再也沒有回過長安。

    黃昏,鴻臚寺。

    高句麗使節所在的別院中,高句麗特使,高句麗榮敏王世子高賓,正在聽一個人的彙報。如果金春秋在此,一定能夠認出,此人便是他身邊的隨從。他萬萬想不到,他的身邊,竟然有高句麗的眼線。

    “回去吧,這個拿去。”高賓聽完了彙報,丟給這位隨從一個東西。隨從接在手裏,欣喜道:“謝世子賞賜寶石。”

    “呿,沒見識的東西。”高賓嗤笑一聲,道:“這叫籌碼,只有平康里的四海賭坊纔有,你手裏的那一個,能在賭坊換十貫錢,也能拿到東西兩市買東西。瞧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嘖滾吧”

    隨從敢說什麼,拿着籌碼滾了。一個帶着虎頭帽的老者走進了屋子,他的手裏拄着一根柳木柺杖,這柳木形狀奇異,像是骸骨一般,令人發憷。此人,正是與高賓一起來的,高句麗大薩滿,夷摩。

    高句麗人篤信薩滿教,每逢大事,必請薩滿巫師問卜吉凶。這位大薩滿夷摩,乃是高賓的父親榮敏王的心腹。他在榮敏王府上,身份等同於謀士一般。這次來大唐,榮敏王唯恐高賓年輕辦不好事情,把最信任的夷摩派來輔助,就是爲了確保萬無一失。

    “世子,已經有消息了麼”

    高賓笑道:“大薩滿耳目聰敏,不是都聽到了麼。那個金春秋果然是身負新羅真平王的密旨,來尋找他的女兒來了。呵,他肯定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靜觀其變,等他們找到那個孽種,我們再出手,到時候就算有麻煩,也是新羅人領着,找不到咱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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