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真的要走。和慕至北擦肩而過之時，他突然探手將她拉住。
那手心的熱度，讓初夏心頭一跳。幾乎是立刻頓下腳步來，回過頭看他。
“拿溫水擦擦身子，渾身都是汗，會感冒。”他交代，語氣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什麼起伏。
“嗯，我回去洗洗就好了。”初夏回答。心裏卻因爲他這句叮囑而變得暖暖的。
“不能洗，只能擦”這小東西沒有聽醫生交代嗎慕至北看她一眼，“就在這裏擦。這是新買的毛巾和襯衫。”
他將先前提上來的袋子交到她手裏，下頷比了比休息室，“裏面有間浴室。”
初夏怔了一下。擡目望他一眼，再垂首看一眼那購物袋，眼底的情緒有些複雜。
慕至北
爲什麼他還是對自己這麼好
抿了抿脣，到底什麼也沒說，只是抱着衣服轉身進了浴室。
摸索着放熱水，展開他替自己買的新襯衫，鼻尖莫名有些發酸。沒有遲疑，將身上的襯衫一顆一顆解開。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裏，慕至北才終於轉開視線。
明知道她不屬於自己，明知道再往前走也不過是粉身碎骨的懸崖，可他卻止不住腳步。就像望望說的那樣，中了邪
他的手機，就在這一刻響起。回過神，在書桌上摸到手機。
是微賜銘撥過來的。
慕至北這纔想起上午那個忘記回的電話。
“一連給我打了兩個電話，是要談新項目的事”
“不是這個。”微賜銘在那邊開口：“你有聽初夏提過她父親的事嗎”
慕至北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提起初夏，但，顯然，他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
“從沒有和我提起過。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只是有一次喝醉的時候，哭着叫過一聲爸爸。直到現在，慕至北還能清晰的記得她那無助而孤單的樣子，讓人心疼。
“她父親患了這世界上罕見的vis症。當年，她之所以會和何浩昊結婚，就是因爲何志安有認識的研究團隊，把她父親送了過去。”
慕至北沒有出聲，只是靜等着微賜銘繼續說下去。
“現在她想和何浩昊離婚，想脫離何家，可是，礙於她父親還在接受治療，所以纔不敢擅自做這樣的決定，一直勉強自己在何家熬着。”
所以說，她之所以會和何浩昊和好，完全是因爲她父親
之前，之所以一再改變主意，一再委曲求全，一再害怕真的和何浩昊離婚，只是爲了保住她父親的生命而不是真的愛何浩昊
“我先掛了，晚點再和你打電話。”慕至北突然收了線，胡亂的將手機拋到沙發上，大步便往浴室裏走。
也顧不上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初夏的襯衫已經完全解開了，顯然沒料到慕至北會突然衝進來，所以見到他的時候，她腦海裏完全是一片空白。
好半晌，直到他整個人逼近過來的時候，初夏才驚叫一聲，慌忙用雙臂將自己牢牢抱住。
“你耍流氓啊趕緊出去啦”她面紅耳赤的斥他，連身體都紅了一圈。
慕至北看到她的身體，只一瞬，身體便有了強烈的反應。他想要這小東西從來，就是如此
不過是因爲她從沒有經歷過第一次，所以不敢急進，怕驚擾了她罷了。
慕至北沒有退出去，反而是伸手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裏，臉色早已經不是剛剛那樣面無表情，反而帶着縷縷的笑意，眼底閃爍着暗光，“看過你好幾次了，再看一次，你也沒什麼損失。”
初夏眨了眨大眼，一下子就被他的笑吸引住了所有的心神，甚至不記得此刻自己是半luo的。
“你好像心情很好。”初夏看定他的笑臉。
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這樣的笑像陽光照射過琉璃一樣，溫暖而璀璨，讓人根本挪不開眼
可是，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這樣的他了久到，她都要忘記了
初夏沉迷在這個笑容裏，連自己的心情也莫名變得好了許多。
“你不愛他”慕至北突然這樣說。語氣裏，完全是篤定的。
初夏迷惑的歪着小腦袋，對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有些不解。
“我說何浩昊。”他虎口托住她的下頷，手臂隔着襯衫橫在她腰上，卻仍舊能感受到彼此散發的灼熱感。
視線對上她的，暗光涌動，“如果沒有你父親的事，你會離婚”
初夏瞠目，“你怎麼會知道我爸的事”
“你好像還沒抓到重點。”慕至北提醒她，聲音有輕微的暗啞。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語氣裏添了許多壓抑的陰霾，連呼吸都沉了許多。
慕至北心頭劃過一陣不忍，俯首疼惜的望着她難過的小臉，“爲什麼從來不和我提這個”
和他提
她不是沒有想過啊可是，事到如今，她憑什麼開這樣的口他接近她，也不過是爲了那份利用，她憑什麼敢再相信他況且，欠何浩昊、欠何家的這些債，就已經讓她焦頭爛額了，再欠慕至北，她該怎麼去還
後知後覺的她，小臉紅得像只熟透的番茄一樣。那樣子，生動可愛，讓人心生憐惜。
慕至北挺拔的身子巋然不動。輕而易舉就抓住她的手腕，將不安分的雙手反剪到了身後。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這件事。”雖然他的圈子裏，沒有siv症的研究團隊，但這並不代表沒有希望。只要他想要幫忙，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要談，也不是現在這樣啊”初夏真是要瘋了。
她身上的襯衫解開，凌亂的掛在肩上。
現在被他這樣扣住了雙手，連最後的防線都不剩下，只有一件單薄的淺綠色胸衣也已經被解開了一顆鈕釦，早已經搖搖欲墜。
所以，她幾乎是整個人luo着貼在他胸膛上。
這姿勢，真的太大膽，太沒分寸了點
因爲驚顫，羽睫輕輕顫慄。驚慌的咬着下脣，像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一樣掙扎了兩下。
慕至北箍住她腰間的大掌猛然收力，力氣很大，幾乎要將她的腰掐斷了一樣。
“小東西，別再亂動”他低語警告。眼底幾乎有火苗躍出來，將初夏燒得口乾舌燥。
這小東西，一定不知道自己骨子裏根本就是個誘人的小妖精，那一眨眼一擡目，都要逼瘋了他
她也一定不知道，這種時候還亂動，對於男人來說，簡直是最致命的誘惑。
身下，那股灼熱感和堅硬感，密密的壓迫着她。強勢而有力，讓初夏一陣心驚，震得她腦海裏好半晌都是一片空白。
小手蜷曲着，窩在他掌心裏。舔了舔乾澀的脣瓣，半晌才發出聲音來，“你先放開我。這樣我根本沒辦法說話”
慕至北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她這驚慌又惶恐的樣子，眼底不由得多了幾分溫情，“我喜歡這樣抱着你。”
“你別這樣”初夏垂下眼睫，抿了抿脣，才勉強讓自己的聲音恢復一分冷靜，“我已經有丈夫了，我們不能再這樣”
說到最後，語氣加重了幾分，告訴他，也告訴自己。
她不想傻傻的淪陷在他給自己製造的虛假曖昧裏，也不想真的連累到他、包括他的事業。
“我幫你，你們隨時可以離婚。”慕至北提醒她。
初夏深吸口氣，“我沒有要找你幫忙”
俊顏上的笑，因爲她這句話，而頓住。扣住她雙手的大掌，也僵硬了一些。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而且我很清楚是，我沒有要找你幫忙的意思，我也不想依靠你”初夏一口氣將話直接說出來，眼神卻不敢對上慕至北的。
對他的依賴，她自己再清楚不過了。如果連父親的事都依賴上他，有一天，他只要稍稍伸手推自己一把，那她必然跌得粉身碎骨，連一點殘渣都會找不到。
曾經的傷害何浩昊給她的，慕至北給她的都還歷歷在目，所以，那樣的結果，讓她驚懼、恐慌。連一步都不敢跨出去。
慕至北沒料到得到的會是這樣的結果。
原本所有的好心情，都在這一刻被她這一桶冷水當頭澆得無影無蹤。
“你寧願繼續在何家煎熬，也不要接受我的幫助”他一字一句的問，彷彿生怕她聽不清楚，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
初夏有種渾身無力的感覺，沉默了下，到底還是點頭，“嗯我可以欠何浩昊，但不能欠你。”
所以說，在他眼裏，何浩昊比他值得依靠，值得信賴
沒錯無論如何，何浩昊到底還是她結婚了兩年的丈夫，而他，不過是她可以想放棄就毫不猶豫選擇放棄，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的過路人。
僅此、而已
初夏從總裁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慕至北已經不在那兒。
他在會議室和客戶談着新的案子，剛剛的陰雲似乎還籠罩着他，即便是投入在工作裏，那張俊臉也始終緊繃着，讓會議室的氣氛莫名的有些緊張。
望望則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一邊，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隔着透明的玻璃，初夏有些失神的看着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