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賜銘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冷靜一點,他是應該放手,可是
只要一想到將來會有另外一個男人和她執手相牽,他就只想不顧一切的將她納入懷裏,不允許任何人覬覦。
私心裏,多想將她再寵壞一點,哪怕是寵得無法無天也好,只要,所有的男人都離她遠遠的
可是,他太清楚,他做不到他的安安,不應該活着沉重的枷鎖下。
手指,僵硬的,一根一根鬆開
將她從自己掌心放離。
那柔軟溫暖的肌膚離開手心的那一剎那,微賜銘分明聽到了胸腔裏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彷彿,最重要的東西,在這一刻,從他身體裏被狠狠的抽離。
他的安安,他的小妮子,他從小寵到大的丫頭,從這一刻開始,不會再屬於她。
初夏收拾好東西,穿着保守的睡衣進浴室。拿牙刷擠上牙膏,低頭,不經意觸到手背上那吊點滴的印記,腦海裏翻來覆去全是那天慕至北摟着自己的畫面。
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想念,想得胸口悶悶的,脹得發疼。
法語那麼好,爲何偏偏還要帶上自己當貼身翻譯這是他的決定,還是公司的決定
慕至北你真的是讓人好煩好煩
初夏只想尖叫,宣泄自己心頭壓抑的情緒。
“在想什麼”浴室的門被驀地推開,何浩昊就站在門口探究的望着她時而皺眉,時而咬脣的樣子。
初夏這纔回過神來,見到他,警惕的瞪大眼,“你都不會敲門嗎這裏是浴室”萬一她現在是在洗澡,怎麼辦
“我不會吃了你”何浩昊不由得揚高聲音。
這女人,一到晚上就跟驚弓之鳥似的,以爲他是禽獸嗎
“那誰知道你先出去,有什麼話出去再說。”初夏很想將他推出去。
不能怪她反應太強烈,要怨只能怨他先前有不良記錄。只要在臥室見到他,初夏就忍不住想起那天在外面差點被他強了的噩夢。
“外面收拾好的行李,是你的”何浩昊沒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斜倚在門框上。
“當然。”初夏對他的態度仍舊是不冷不熱。
“你去哪”
“法國。”
“做什麼”他的態度像盤查。
初夏也就放下牙刷,望着他,“出差不要想着阻止我,我已經請示過爸,爸支持我的工作。”
“爲什麼你之前都不和我商量”
“我不知道爲什麼要商量。”初夏也不漱口了,直接側了側身,要避開他走出去。可,經過他的時候卻被他猛地箍住腰。
“何浩昊,你幹什麼”這樣的接觸,完全嚇到了她,她激動的一聲尖叫,驚慌的去掰他的手,“你放手不要碰我”
何浩昊卻不鬆手,反而將她摟得更緊。
那沐浴過後的清香氣息,讓他幾乎要沉醉其中。
撩起她一縷秀髮,擱在鼻下嗅了嗅,才問:“和誰一起去法國”
初夏整個人都僵住了,臉色有些發白,“何浩昊你先放開我”
她這不是簡單的牴觸,也不單單是惶恐,而是真真實實的懼怕,甚至是反感和厭惡彷彿他就是條毒蛇,下一秒就會將她狠狠咬死一樣。
這個意識,讓何浩昊渾身一震,心頭緊縮了下。
“你在怕我”
“你再敢碰我,我不會原諒你”她將自己的頭髮從他手裏抽開。
彷彿受到了深深的刺激,何浩昊眸子一暗,伸手就捧住她的後腦勺,不給初夏任何拒絕的空間,他俯首就在初夏白皙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翌日。
初夏穿了自己另外一套淡藍色正裝,還在脖子上掛了條絲巾,擋住那深深的印子。
經過一整夜,咬痕比昨晚更深,帶着發黑的紫色,一眼就能看出是人咬的。
幸好現在已經是秋天,天氣稍微有了涼意,帶個絲巾倒並不顯得突兀。
等到快登機的時候,初夏才磨磨蹭蹭的拖着箱子到機場。
“好了,到了最後一個人到齊了”初夏才一出現,翻譯部的負責人才鬆口氣。靠過來和初夏咬耳朵,“你怎麼到這會兒纔來居然讓這麼多人都等着你。”
“抱歉抱歉,我早上準備得有點晚了。”初夏趕緊道歉。悄然環顧了下四周,才恭敬的頷首。
“賜銘哥。”到微賜銘的時候,她悄悄揮了揮小手。
微賜銘倒是不避嫌,將電腦收起,和她說:“你倒還和以前一樣,不急不慢的。”
初夏傻笑了下,纔將視線落在慕至北身上。
 
早上的他,神清氣爽。只穿了件簡單的灰色針織衫,配上深藍色長褲。清晨的陽光透過帷幕照射在他身上,整個人看起來耀眼得睜不開眼。
正猶豫着要不要和他打招呼,他手上的事卻突然談完。偏過俊臉來,一下子就對上她猶豫不決的視線。
“下次出差早點到,不要讓大家都等你。”慕至北的語氣淡淡的,像是公事公辦的交代,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
還不等初夏迴應,他已經徑自站起身來,沉步往登機口走。大家不敢怠慢,趕緊拉着簡單的行李跟上去。初夏就愣在原地,看着那抹挺拔的背影被人簇擁。
明明彼此離得很近,卻又覺得遙不可及
明明他對自己不算冷漠,卻掩不住那份疏離
“蘇初夏,不準鬱悶這樣挺好,這樣真的挺好的”她嘟嘟囔囔着警告自己,順便自我催眠,卻掩不住那份酸澀。
和他只保持着工作關係,不去想其他,對於他們來說真的纔是最好的。可,卻莫名的就是難受
頭等機艙。
初夏照着了登機牌找到自己的位置,卻見微賜銘已經坐在了那兒。
“賜銘哥。”
“我有點暈機,想和你換個靠窗的位置。看看外頭,轉移點注意力,或許會好一些。”微賜銘伸手比了比自己的位置,“你坐那兒,如何”
初夏不用去看也知道他的位置,和慕至北是一塊兒的。所以,全程,這麼長的時間,她都要和慕至北坐在一起
可顯然
她沒辦法拒絕微賜銘。
“好吧。”初夏低頭從手提包裏摸了一圈,拿出一支藥膏來,“賜銘哥,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
“暈車藥。對你能有效的。”初夏順着微安的意思沒有告訴他,其實,這是今天一早微安特意打電話過來讓她準備的。
微安從不是個心細的人,和她一樣大大咧咧,可遇上微賜銘的事,她卻記得比誰都清楚。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
微賜銘拿了藥後,初夏這才朝慕至北的方向看去。
只見他拿了塊薄毯蓋着,閉上眼在小憩。
“靠這麼近,不會很容易就被發現”初夏下意識摸了摸脖子上的絲巾,躊躇着有些不敢上前。
“小姐,後面的乘客已經要開始登機了,麻煩您回到自己位置上,好嗎”空乘服務小姐溫柔的聲音傳來,初夏這纔不好意思的笑笑,點頭,“不好意思,我馬上就坐好。”
“謝謝您配合,行李交給我吧。”對方幫初夏將行李擺放到行李艙上。
初夏道了謝,便硬着頭皮在慕至北身邊坐下了。
好在
他並沒有醒來,只是臉朝窗外閉着眼休息。這讓初夏舒口氣,放鬆了一點。
想和他一樣閉上眼睡過去,可是她發現,有他在身邊,她連閉上眼都覺得難
視線,總是忍不住要落到他身上。哪怕只是看着他休憩的樣子,也會走神。
飛機開始緩慢的滑行,升上空中。沒有誰陪她說話,她亦不覺得無聊,捧着書看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覺得眼皮有些重,睡意,她放下手裏的法語書,閉上了眼。
半夢半醒間,只覺得身上微微重了重。半掀眼簾,就見到慕至北正將身上的薄毯蓋在她身上。那張迷人的俊臉俯下來,離她很近,很近
這樣的距離,空氣裏沾染着他的氣息,初夏覺得就好像做夢一樣。
“你不冷嗎”沒有完全醒來,只是慵懶的眯起眼,和他說話。
飛機上的溫度調得有點偏低。
慕至北沉靜的眸子看她一眼,“你感冒纔剛好。”
心裏,劃過一絲暖意。初夏冰涼的小手抱着身上的被子,提議:“再要一條好了,免得你也感冒。”
“所有的毛毯都分完了。”正了正身體,慕至北迴到自己的位置上,目視前方,淡淡的開口:“再睡會吧,還有很長的時間纔到。”
初夏望着他的側臉。
這些話,是他們最近幾天說得最多的。
抿了抿脣,不動聲色的將身上的薄毯往他身上移了一些。
他愣了一瞬,側過臉來,視線看緊了她。窗外的白雲,映襯着他琉璃一樣的深瞳,那複雜的目光,讓初夏心頭直跳。
“這樣我們就都不會感冒”被他看得有些彆扭,不敢對上他的眼。替他掖了掖毯子,小手不經意碰到他的面頰。
眸光浮動了下,慕至北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怎麼這麼涼”
溫暖而有力的大掌,包裹着自己,讓初夏心頭一悸,眸子裏氤氳出一圈薄霧。手指蜷曲在他掌心裏,有細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