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狄嘉心出門,陳蘊一回頭,見到寧瓏,詫異,“到很久了”
“也沒有。就一會兒。”
“所以,見到了她”陳蘊比了比狄嘉心離開的背影。
寧瓏頷首,“她沒問題吧”
陳蘊嘆息的搖頭,“思西是她的精神支柱,現在連孩子都不是她的了,她心裏難受。加上以前那些風風雨雨,她怕是很難走出來。”
寧瓏唏噓。
如果讓思西看到現在她這副樣子,恐怕,思西在狄家也再不會安心。
所以,這麼多年,蕭西燁一直不準狄家和蕭家在有任何來往。
“對了,你找我有事”
陳蘊回神,看了眼寧瓏,微微一笑,很有親和力,“你該不會也是來找我做心理諮詢的吧或者爲了我和你小舅的事”
“都不是。”寧瓏搖頭。停頓了下,眼神微沉重的看着陳醫生,“我就想問問這三年,他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需要心理諮詢現在,他情況又如何了還痛苦到需要心理醫生嗎”
一連串的問題,泄露了寧瓏心裏的揪心和擔憂。
陳蘊替蕭西燁覺得安慰。
她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讓助理倒了兩杯咖啡。和寧瓏道:“跟我進辦公室吧,我們細聊。”
陳蘊坐在沙發上,端着咖啡,看着對面的女孩。
“你問的這些都屬於病人的病情,我們的職業操守不允許我們對外人做任何這方面的透露。不過,西燁是我老朋友了,加上這幾年他確實一直都很不好受,我也希望他能好過一點。”
寧瓏安靜的聽着,鼻息裏都是咖啡的清香。
“還記得他來找我的那天,是三年前的一天。人,還是那個人,永遠傲氣、高高在上,一進來就把我前臺迷得團團轉。”陳蘊笑着回憶。之後,笑容收斂,道:“不過,總覺得那天的他,和往常的他很不一樣。雖然依然一絲不苟,可滿目血絲,看得出來整個人非常疲憊。”
“後來,他說想接受心理疏導,我相當驚訝。認識他這麼多年,知道他內心是個多麼強大的人,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因爲一個女人,不,準確來說,會因爲一個小女孩而讓自己變得如此脆弱和狼狽。”
“他告訴我,從你離開去法國的那一天起,他都不曾好好睡過一個整覺。那時候,離你離開,怕是已經過去一個月了。閉上眼,全是你被包圍在人羣中,倒在血泊裏的畫面。對於過往的事,他相當的自責。這輩子你幾乎是他的全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時刻護你周全,可到頭來”
陳蘊微微停頓了下,看了眼寧瓏。
寧瓏握緊手裏的咖啡。如今提到過往的事,她心裏已經沒那麼疼了。很多傷痛,會隨着時間就那麼消散。
可是,她沒想到,這三年來,他竟還一直在耿耿於懷着。
“你應該告訴他,我根本就沒有怪過他。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這些話,我幾乎每天都同他說。甚至,我催眠他時,不斷的告訴他,不要再愛上你,徹底把你從他心裏抽開,拿走。可是,這又有什麼意義”陳蘊嘆息,“他一睜眼,我看到那雙黑沉深諳的眸子,我就知道,他還是放不下你。所有的感情,都寫在眼裏,藏都藏不住。”
走出陳蘊的診室時,寧瓏是紅着眼出來的。
蕭西燁
這三年原來,他每一天都活在痛苦裏
她忽然明白,那天在溫泉酒店時,他爲何會那般痛苦的說想忘了自己。原來,是因爲真的,痛到了極致了
因爲蕭西燁要來喫晚飯,寧瓏索性沒有再回公司,反正她今天立了一大功,組長必然不會和她計較這些。
她去了一趟超市。
往常,她一個人在的時候,總是隨便做點東西對付一下胃。忙到不得了的時候,甚至直接就用泡麪對付了。
可是,現在
她都仔仔細細的去超市挑選,儘量選最新鮮的食材。每一個步驟都精益求精。
爲一個人忙碌的感覺,特別奇妙。哪怕步驟繁瑣得要命,也自得其樂。心裏滿滿當當的,再忙都開心。
寧瓏忙碌一圈出來,準備得差不多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多了。
剛脫下圍裙,就聽到敲門聲。寧瓏趕緊跑去開門。
果然,蕭西燁就站在門外。
寧瓏趕緊從鞋櫃子裏拿了雙男士拖鞋擺到他面前,“你換一下鞋子。”
新的。男款。
蕭西燁看看鞋子,凝目看她,“新買的”
“嗯。剛剛逛超市給你買的。”
蕭西燁看到鞋架上,有她的鞋子,思西的,還有他的
這,越發像一個小小的家了。一家三口那般圓滿。
蕭西燁眼裏添了幾許神采。回神,換了鞋子進門,道:“做什麼了很香。”
“就是些普通的家常菜,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肯定比不了家裏蘇姨她們的手藝。”
蕭西燁在餐桌前坐下,寧瓏在小小的屋子裏轉悠。拿碗,拿筷子,拿飯勺。忙碌,卻又
井井有條。
燈光下,她神情溫柔、淑婉,頗像個小妻子。雖然偶爾還是會和以前那樣任性嬌蠻,可是,到底還是成熟了些的。
他的小瓏瓏,長大了。
兩個人,面對面而坐。寧瓏發現蕭西燁換了條領帶,又繫上了她給他送的那條。
嗯,還挺好看。
“看什麼”
蕭西燁察覺到她的視線,擡頭看她。
“這條領帶都三年了,舊都舊了。再說,蕭先生連一件襯衫都穿不過幾次,這條領帶卻反反覆覆的熨了又熨,不是很奇怪麼”
蕭西燁瞧着她,“你想說什麼”
這條領帶,意義非凡。
他相信,她不是不懂。
寧瓏起身,繞進了房間。一會兒,又出來了。手裏多了個精緻的盒子。
沉吟,她把盒子推到他面前。
“什麼”
“你打開來看看。”
蕭西燁這纔將盒子打開來。裏面,躺着一條新的領帶。很精緻,看牌子就知道價錢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