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管是嫁女兒還是娶媳婦,不管那家姑娘有多不好,等娶到侯府,還不是想怎麼調教,就怎麼調教讓他不要擔心,而且說司徒煬傾這種出身,比太子也差不了多少,哪裏需要一個有力的妻族來幫他呢
說了很多理由,司徒集盛得半信半疑。但是他也知道,楊玉韻不想說的話,就算是說夢話,她都不會說出口。
這個女人的嘴比蚌殼還緊。
可惜這樣一樁親事,隨着時間的流逝,在王欣茹心裏慢慢變了調。
最開始改變心意,是在她得知司徒煬傾的生母到底是誰的時候
她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皇后楊玉韻。但是這種恨意,卻只能永遠藏在心裏,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
天長日久,那恨意發了酵,濃得跟酒一樣,卻不是好酒,而是酸得跟陳年老醋一樣。
最近在皇后楊玉韻的千秋宴上,發現皇后對這樁婚事居然樂見其成,很是高興的樣子,王欣茹心裏就更難受了。
一切能讓皇后楊玉韻高興的事,都會讓王欣茹感受到有想要殺人的衝動
王欣茹靠在貴妃榻上出了一會兒神,突然覺得自己太傻了。
如果她沒有猜錯,朱婉清上門,肯定是來談婚事的。
結一樁親不容易,破壞一樁親還不容易嗎
以前她若是想退婚,還真不好退。
因爲以前朱婉清“死”了,她生前定下的親事,死後就要退親,未免讓人說她趨炎附勢,不近人情,名聲也不好聽。
而王欣茹最在意的東西,除了她的花花草草,就是她賢惠大度、仗義仁厚的名聲了
但是現在朱婉清沒有死,如果鬧出事來,對方主動退親,就怪不得她了吧
再一想到退親之後,皇后驚怒交加的嘴臉,那真是大快人心呢
王欣茹越想越高興,從貴妃榻上坐直了身子,先問道:“世子在家嗎”
“在,在校場演習騎射呢。”
王欣茹點點頭:“準備八樣點心小菜,再溫兩壺菊花清酒,我要跟朱夫人好好喝兩杯。”
朱婉清這一次倒是很快接到王欣茹的回帖,說已經備好酒菜,等她過府一敘,又說多年不見,實在想得緊,只是家裏事忙,一時脫不開身來桂花宴,望她見諒云云。
朱婉清面無表情看完王欣茹的信,輕輕嘆一口氣,將信放到妝臺上。
她當年是有名的才女,王欣茹這點心思雖然極力隱藏,但還是在她的信裏表現了出來。
如果說多年不見,真的很想她,怎麼會她回京兩個月了,一次都沒有來過就連這樣的親筆信,也是第一次送來。
還說家裏事忙,脫不開身赴宴就更是笑話了。
永興侯府又不是平民百姓家,要主婦在家裏親手操持家務,準備一日三餐
說脫不開身,其實是因爲自己份量不夠,人家沒有把你放在心上而已。
若是別人家請客,比如朱相家裏,王欣茹除非是病得起不來牀了,否則不可能不去。
朱婉清沒想到這個當年的手帕交如今也對她用上這樣的心機,臉色有些不好看。
上官瀅瀅過來看她,見朱婉清臉色不太好,忙問道:“娘,您怎麼了誰惹您生氣了是不是張姨娘”
“娘要去哪裏”上官瀅瀅很是緊張地問道,“要不要帶我一起去”
“我要去永興侯府,你也要去”朱婉清笑着對她眨了眨眼,“煬傾不知道在不在府裏”
上官瀅瀅臉上一紅,不依地跺了跺腳,“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在不在府裏跟我什麼相干”說着便跑了出去。
到底是姑娘大了,知道害羞了。
朱婉清看着上官瀅瀅的背影,微微地笑。
也罷,不管王欣茹如何,司徒煬傾看起來還是不錯的孩子,對瀅瀅也好,關懷備至,每天上門請安,每次來,都要問上官瀅瀅在做什麼。
朱婉清雖然沒有見司徒煬傾,但是這些事情,幫她管家的朱嬤嬤都一五一十說與她聽了。
“來人,備車,去永興侯府。”朱婉清吩咐道,一邊去屏風後面換了出門的衣裳出來,坐着上官府的大車,往永興侯府去了。
王欣茹沒有等多久,就等來了朱婉清。
“婉清,好久不見,你的身子都養好了嗎”王欣茹雖然一直沒有去看朱婉清,但是這一次一見到她,就十分熱情地上前跟她打招呼。
好像先前的冷落是朱婉清自己多心了一樣。
朱婉清也含笑握着王欣茹的手,跟她一起走進上房。
爲表示親熱,王欣茹帶着朱婉清來到她日常起居宴坐的東稍間。
兩人分坐在貴妃榻上的烏木海棠團刻矮几兩邊,矮几上擺着八碟乾果和小菜,還有兩瓶酒。
“來,我記得你當初的酒量很好的。”王欣茹親手給朱婉清斟酒,“嚐嚐我釀的桂花清酒。”
那酒一倒出來,就清香四溢,聞到酒味兒就醉了。
朱婉清臉上的神情又松泛了幾分。
她捧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吃了幾口小菜,又跟王欣茹寒暄幾句家長裏短。
喝了幾杯,才進入正題。朱婉清道:“欣茹,既然我今天來了,就明人不說暗話。我想問問
你,明年瀅瀅及笄之後,咱們把婚期定在什麼時候爲好”
王欣茹露出幾分驚訝的樣子,很是尷尬爲難地道:“婉清,咱們今日是敘舊,說這些話做什麼來,再喝一杯”
又給朱婉清斟了一杯酒。
朱婉清沒有再喝了,只是面色平靜地看着王欣茹淡淡地道:“我知道在咱們西昌
國,女家主動上門談親事,是妥妥的倒貼,確實有些沒臉面。”
“但是對我來說,我女兒的終身幸福,比臉面重要,你就給句話吧,這樁親事,到底想怎樣”
當年他們可是過了三書六禮的,是真正定了的親事,不是隻交換信物的口頭婚約。
王欣茹輕輕咳嗽一聲,只好笑着道:“婉清,咱們是定了親的,當然要成親,不過,婚期這種事,我做不了主,還得等侯爺回來之後再做定奪”
朱婉清這才暗暗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笑意,仰脖兒吃了一杯酒,道:“我知道欣茹你也不是那種人,不然不會跟我們瀅瀅定親了。你放心,你不要小看我們瀅瀅的出身,她決計不會辱沒煬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