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再一想,她這樣說,不是在慫恿娘和爹合離嗎頓時紅了臉,手足無措地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朱婉清笑着撫了撫她柔軟的面頰,“娘知道,娘明白。只要瀅瀅明白孃的心意就好。”頓了頓,輕聲叮囑她:“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擔心,娘不會不要你和小辰的。”
瀅瀅握了握拳,“娘,您有要幫忙的,儘管說。”
自從朱婉清跟她說了她這十年“生病”的真相,瀅瀅就知道爹不配跟娘這樣的人在一起。
朱婉清笑了笑,女兒長大了。
這天晚上孫建成向心雅求歡不成,反被心雅喚起了對張櫻雅的記憶。
孫建成內心深處極端厭惡朱婉清,恨不得再一次毒死她,但是如今朱婉清有了防備,再想下毒是不可能了,而且還有可能下毒不成,反被他們抓住把柄,惹得父皇不快得不償失了。
因此第二天看見朱婉清,孫建成藏在心裏多年的一句狠話脫口而出:“你這個毒婦我要休了你”
這句話一出口,孫建成的心裏也輕鬆起來。
朱婉清的腳步停住了,她在庭院裏緩緩轉身。
朱婉清一身月白地繡蘭草襦裙,頭插素白銀器,端立在兩樹迎春花中間,定定地看向孫建成,朗聲道:“王爺說什麼妾身沒有聽見,請王爺再說一遍。”
“我說我要休了你怎麼樣怕了吧”孫建成的瞳孔猛地縮了起來,狠話說出口,心裏卻開始後悔。
看見朱婉清這個樣子,他彷彿回到了十多年前,他在朱相府後花園偶爾偷窺到朱婉清的情形。
那一天,朱婉清穿着豆綠地繡綠萼梅羅裙,頭上戴着一支蝶戀花點翠步搖,手拿一支團扇,在迎春花間撲蝶。聽見院門口有人聲,她也是這樣靜靜地看了過來,面色沉靜,目光如水般澄澈。
自己那一天,是被她這一回頭看失了神,回家朝思暮想,癡心妄想要娶她。
當然,後來張櫻雅出現,孫建成又失了一回神。
再到心雅出現,孫建成已經習慣性第三次“失神”。
“成王爺既然這樣說,妾身實在是沒法子了。用不着王爺休我,我自請下堂。”朱婉清對着孫建成微微躬身,目光又從成王府裏每一個賓客臉上一一看過去,一邊道:“今日讓各位做個見證,我,朱婉清,今日於孫建成合離,從此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
說着,她拿出早準備好的合離書,走到孫建成身邊,冷笑道:“成王爺,您是千金之體,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還請您在這合離書上簽字畫押,我們也好去宗人府把我們的夫妻名份去掉。”
這是要來真的
孫建成躊躇起來。
朱婉清知道孫建成最好面子,如今當着這麼多人面,他不好意思出爾反爾,算心裏悔得腸子都青了,他也不會馬上打自己的臉。
“怎麼了元王爺,難道是後悔了嘖嘖,這天下可沒有後悔藥。”朱婉清故意搖頭說道。
孫建成被朱婉清激得滿臉通紅,伸手將她手中的合離書奪過來,道:“籤籤你聽清楚了,我們不是合離,是我休了你”
“成王爺說什麼是什麼。”朱婉清慢條斯理地道,“您還會寫自己的名字吧要不要妾身幫您寫”
朱婉清仔細看了看孫建成籤的合離書,又道:“成王爺以後肯定會娶新婦進門,爲了不礙新婦的眼,我要把小辰走,給成王爺新人生的兒子騰位置。”說着,她對着院子裏的人福了一福,旋身離去。
朱婉清的丫鬟婆子忙跟了上去。
瀅瀅跺了跺腳,想說什麼,但是看着孫建成如喪考妣、目瞪口呆的面容,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轉身追着朱婉清去了。
孫建成呆立了一會兒,想到如果朱婉清下堂了,自己應該能娶心雅爲王妃了,也能如願了這樣一想,臉色才緩和下來。
小辰被帶走了,還好些,以後他跟蘭兒生了兒子,也不用千方百計將小辰拉下馬來了。
孫建成用手捻捻下頜的三縷短鬚,揮了揮手,“給我走”
他要趕緊回去,免得朱婉清這個賤人把東西都帶走了。
孫建成坐在大車裏不斷催促趕車的人快走,但是那吹鼓手擠在寶王府門口,再加上看熱鬧的,簡直是寸步難行。
沒有辦法,他們只好一直等在寶王府門口,等這些吹鼓手散了之後再走。
這些吹鼓手當然是朱婉清安排的。
她對孫建成看得很透徹,知道什麼樣的事情才能激怒他。
等他口不擇言主動出口要休棄她,她纔有脫身的機會,不然只要孫建成不開口,她爹、還有順宏帝,都不會允許她跟孫建成合離。
今天的吹鼓手,本來是她預備的,如果孫建成今天真的發作起來,她馬上讓這批人堵住路口,自己從容回家,將孫建成的東西命令搬到北城坊區的新成王府去。
他們現在住的宅子,馬上被朱婉清換上了一個“朱宅”的牌匾,成爲她的私宅。
這所宅子的房契,她自從回來之後,悄悄換成了自己的名字,藏了起來。
從頭到尾,她沒有想過要再跟孫建成過下去。
順宏帝和朱大丞相在宮裏知道孫建成跟朱婉清大鬧的消息的時候,孫建成還被堵在寶王府門口出不來。
順宏帝把朱婉清宣進宮裏問話。
瀅瀅不放心,帶着小辰跟朱婉清一起進了宮。
朱婉清進到御書房裏跟順宏帝和朱大丞相說話。
瀅瀅帶着小辰惴惴不安地等在門外。
朱大丞相沉着臉,對朱婉清惱道:“婉清,你一向識大體,今兒是怎麼了你們多年夫妻,哪裏是說合離合離”
朱婉清笑了笑,道:“爹說得對,不是合離,女兒是被成王爺休棄。”說着,她把合離書拿了出來。“成王爺已經簽字畫押,我剛纔已經使人去宗人府入檔,把我的名字從皇室玉牒上撤下來,給新的成王妃位置。”
“新的成王妃”順宏帝皺了皺眉頭,“哪個新王妃”
“回陛下的話,元王爺當初看中張氏,但是不敢跟妾身合離,所以給妾身灌下毒藥。幸虧妾身命大,被人救起,隱忍十年,今日實在是忍無可忍。”朱婉清終於把孫建成當年害她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