瀅瀅嗤笑一聲,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吃了一口。
“那您豈不是也要讓全天下的人知道那件事還有,你不在乎馮國公的性命了”那婆子忍不住譏嘲道。
“這就不勞你們操心這些都是我自己的家務事。”瀅瀅冷笑。
那婆子想起主子被氣得在地上打滾的情形,還是打了個寒戰,知道他們不得不屈服了,忙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訕笑道:“馮國公夫人真是厲害,老身佩服能不顧夫家的性命也要嫁,您也是頭一份”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是死也不會聽你們的”瀅瀅冷笑着起身,不想再跟這婆子說話了。
明明是來求她的,還敢這樣大言不慚譏諷她,真當她是軟柿子好捏
那婆子忙跪了下來,給瀅瀅磕頭道:“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多嘴”說着,啪啪啪啪自扇耳光。
瀅瀅冷眼看着她,一直到她自個兒把自個兒扇得嘴邊流血,雙頰高高地腫了起來,才點點頭,道:“告訴我你主子在哪裏我自己去找她。”
那婆子窒了窒,不情不願從懷裏掏出一封信,呈了上去。
瀅瀅仔細看看心封發現沒有異樣,才接了過來,拆開信看了看,頓時有些傻了。
只見上面寫的地址,正是南疆京城的質子館
尼瑪
真的是送去了南疆
她已經打聽過了,有些大巫能知道一個人的靈魂是否是原靈,還能看見好多普通人不能看見的東西,甚至能窺探一個人的祕密和命運。所以這個知道她重生祕密的人,定是位巫師,還是南疆有名的大巫。
她要去會會這個大巫
那婆子道:“主子說了,大小姐只能一個人去。”
“好我去”瀅瀅堅定道。
那婆子也不敢再說什麼,匆匆退下了。
瀅瀅將朱宸靈叫了過來,對她說了自己的打算,請她回去跟她孃親章遇珊說一聲,然後就坐着大車,帶着昏昏沉沉的馮嘉靖,還有很多丫鬟婆子侍衛隨從,一起去了馮家在城外的莊子。
章遇珊聽說了大婚的情形,明白了瀅瀅的意思,第二天就收拾了東西,住在離她不遠的朱家莊子,以防不測,好有個照應。
到了晚上,天上的濃雲居然散去了,天氣也沒有那麼冷,回覆了正常的十月初的天氣。
瀅瀅揹着一個大包袱,躡手躡腳出了莊子,坐上她早就讓人準備好的大車,往向南疆去的路行去。
對於馮嘉靖,她留下一封信,讓他好好養病,說她有事要出去,二十天後就回來了。
小橘等丫鬟婆子都被她留下來,只有小橘一個人知道她出去了,但是對外只說她是病了,要靜養,不許別人打擾她。
而馮嘉靖那邊,有馮嘉靖的小廝和以前的隨從照應,她們這邊的婆子幫着洗洗涮涮就行了。
天上的月亮雖然是半圓,但是已經很明亮了。
月輝灑落在大地上,給萬物蓋上了一層雲白的光。
瀅瀅坐在車裏,有些精疲力盡。
她撐着頭,在車裏剛剛闔上眼,突然覺得車身震了一下,然後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車門外輕斥:“滾回去這裏有我”
那人回過頭,臉上戴着那個黑色金絲的面具。居然是好久不見的義兄
破天荒頭一次,瀅瀅見到義兄,心裏涌現的卻是淡淡的失望。
“義兄您怎麼來了”瀅瀅眨了眨眼,很是驚訝地問道。
義兄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久到瀅瀅已經再一次認爲義兄和上一世一樣,就此消失不見
而且,她的心裏這一陣子很少想起義兄,和馮嘉靖的點點滴滴已經將她的心塞得滿滿地。
“你要去哪裏我送你去。”義兄淡淡地道,回頭又往馬背上抽了一鞭。
他的聲音又回覆到剛纔的金屬鏗鏘之聲,似乎她剛纔聽到的話只是她的幻覺而已。
瀅瀅窒了窒,在車裏蜷縮起來。
京城十月初的夜晚,已經有些冷了。
“義兄,我今天大婚”
瀅瀅低聲說道,淚光朦朧中,她盯着義兄的背影,居然越看越像馮嘉靖的背影,心裏覺得很是不對,忙閉了閉眼,將這股不對的感覺壓了下來。
義兄在車前也窒了窒,半天才“嗯”了一聲,淡淡地道:“既然大婚,怎麼又跑出來了新郎官呢”
瀅瀅咬了咬脣,蜷縮得更緊了,道:“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他他明白的,不會怪我的。”
“真的”義兄嗤笑一聲,“你對你的夫君也真是放得下心呢。”
不知該說她心寬,還是根本沒有心
義兄狠狠一鞭抽在拉車的馬背上,又問:“你要去哪裏”
“去南疆。”瀅瀅定了定神,“我我爹病了,我去南疆看看他。”
有關她重生的事,雖然義兄知道,但他並不知道她的靈魂早已易主,她只是個丫鬟,她現在對義兄也不敢說了。
因爲她心裏有了個模模糊糊的設想,只是這設想太過驚悚,她不敢確定是她失心瘋的臆想,還是確有其事,所以她選擇了暫時隱瞞和沉默。
在無法做決定的時候,還是暫時不要決定爲好。
衝動是魔鬼,她已經喫過一次虧,不能再喫第二次。
義兄聽了咦了一聲。道:“義兄倒是不知你跟你爹這樣父女情深,可以放下大婚的夫君,連夜去南疆探望他。他是要死了嗎”
瀅瀅大慚,知道義兄根本不信她說的話。
不管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她爹對她和弟弟都不好,她義兄是心知肚明的,結果她卻口口聲聲拋下剛剛成親病重的夫君,去南疆探父
再說,就算要去,以她的身份,也得正大光明地去吧
這樣偷偷摸摸半夜駕車逃跑算怎麼回事跟私奔似的
明眼人一看就有問題。
瀅瀅將腦袋埋在曲起的雙腿膝蓋上。低聲道:“義兄,您別問了,好嗎”
義兄頓了頓,沒有再說話了。只是又“駕”了一聲,甩鞭子抽着馬,往渡口行去。
從京城去疆,需要先坐四五天的船往西,到對岸之後,再轉而南下。
南疆的方向,是在西昌國的西南方。
也許是因爲瀅瀅來了,瀅瀅的心裏安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