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與沈明哲無關了,沈明哲提前一週請了年假,因爲李燁這次死活要把兩人的婚事定下來,沈明哲經不起李燁的軟磨硬泡,這次便給自己放了個大假。
自從進了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學習試用後,老錢也忙碌起來,幾天見不到人,這倒是沈明哲樂於見到的
沈明哲也想體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看看泗平縣在自己大刀闊斧的工作下,有沒有翻天覆地的變化,纔有了這次的坐車。
他在縣汽車站轉了一圈,其時正是春運高峯期,可謂是一票難求,所以坐車非常困難,他等了近一個小時竟然上車的機會都沒有。
沈明哲暗暗苦笑,心想當一回百姓不容易啊,春運,春運,縣裏面天天高喊做好春運保障工作,可是在實際的執行環節,根本就是兩回事,這是自己這個縣長嚴重失職。
“哎,同志,不是說春運票價漲幅不能過百分之十五嗎怎麼回事現在票價怎麼翻番了”沈明哲剛想出售票大廳便聽見有人在吵架。
“是啊,是啊,我們也都聽說了,你們這也漲得太厲害了,成倍的翻。”一羣人立刻附和道。
沈明哲近前一看,原來是一幫民工打扮的人,正圍着一位制服中年人論理,看其裝扮應該是車站工作人員。
“你們嚷嚷什麼啊想造反啊有車坐就不錯了,嫌貴你們別坐啊坐轎車去呀”那制服中年人一臉不耐煩的嚷嚷道,嗓門放得很大。
他這一吆喝,人羣立刻安靜了下來,有幾個膽怯的羣衆已經打退堂鼓了,不過領頭的兩個人還是比較硬氣,其中一人說道:
“麻痹的,你們就是隻要錢,現在春運的客車都是你們的,我們不坐,咋回去你們就是要賺這昧心錢,這一趟車坐下來,抵我們要幹半月活,他孃的,你們還讓不讓人活啊”
“哎,哎,你這小子怎麼說話呢別人都坐的,偏你就坐不得老子告訴你,就是這個價,他孃的,你愛坐就坐,不想坐車的,就給我馬上滾,別壞了車站的秩序。”那制服中年人雙眼一睜說道。
“你是誰的老子你他孃的再說一遍日你孃的,我打死你”那小夥脾氣也來了。
“你你”那制服中年人連退數步,一時氣結,扭頭高喊道:“派出所的人呢派出所的人哪裏去了”他喊了幾聲,車站外面便進來了兩位民警。
“焦所長,你來了最好,把這幫鬧事的人處理一下。”制服中年人急道。
“你們都給我出去。”那位焦所長一進來就高喊道,隨即他又扭頭對那帶頭的小夥說道:“至於你嘛這車你就不坐了,還打起人來了,這還了得你這是嚴重違反了治安管理條例。”
“不讓我坐車,我怎麼回家”那小夥急道。
“那就跟我沒關係了,沒把你抓起來就不錯了,竟然敢在車站鬧事,你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沈明哲眉頭微微一皺,他冷眼看着這一切,正考慮自己是否出面說一下。
汽車站這攤子水也不淺,泗平縣是貧困縣,春運客車運輸基本上算是壟斷,汽車站也是國營的,內面的頭頭腦腦跟縣政府的各位大佬都是有幾分關係的,自己雖然是縣長,冒然跳出來也會惹了一身騷。
還不一定能討得了什麼好處,這筆收入縣裏政府的頭頭腦腦拿小頭,真正的大頭還是市裏那些人。
但是作爲縣長,此時不出面,任由下面的人如此胡來,怎麼也有些說不過去,一時他有些猶豫。“咦,這這不是沈沈哎呀,你是沈縣長”其中一位胖乎乎
的警察很面熟
沈明哲立馬想起他就是上次在泗平縣批發市場,給自己戴上手銬的那位叫王所的警察。
“那個局裏春運人手有些緊張,這不,就安排我帶人負責車站治安了。”王所弱弱的說道,此時他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縣長微服私訪來視察春運工作,這還了得
沈明哲的強勢他是領教過的,一念及此,他臉色一變,馬上對那位焦所長吼道:“你們這是幹啥你問清楚情況了嗎怎麼能夠隨便驅逐農民兄弟出站呢”
那位焦所長和他身邊的兩人一愣,顯然沒明白王隊長咋突然來了這麼的火氣,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你們倆還楞着幹啥”
沈明哲冷笑一聲,心想這王所還真他孃的油滑,三言兩句就把自己這邊的責任給撇得乾乾淨淨了。
“好了,好了,王隊長你也不要怪他們了,要他們先下去吧”沈明哲冷聲說道。
沈明哲一開口,衆人立刻注意到了他,那羣農民工到還好,那位焦所長和另外一名幹警也大致明白了原委,至於那名制服男子則臉色倏變。
沈明哲隨即拿出手機撥通了汽車站站長裴喜來的電話:“裴站長啊,春運客運縣委縣政府是給老百姓做過承諾的,處理這個事情我個人希望你們慎重,儘量做到統籌兼顧,畢竟這涉及到政府公信力。”
沈明哲淡淡的說道,他也知道春運的利益鏈很複雜,各級政府都摻和到了這中間,所以對於這個問題,只能敲打爲主。
站長裴喜來正躺在辦公室裏,摟着售票員文麗麗,二人的動作弄得小沙發“吱吱嘎嘎”的胡亂作響。
聽到電話裴喜來還罵了一句:“媽的,誰這麼掃興,老子在家裏有母老虎看的死死的,想享受一下關鍵時候都有人打擾。”
想關上手機繼續擺動幾下再說,一看是縣長的電話,全身冷汗直冒,身體也像泡沫一樣急速的收縮,很快就變成原來的三分之一那麼長了。
文麗麗不知道呀,見裴喜來不動了,她一個人使勁向上一下下的送過去,無奈縮得太快,沒等盡興就滋溜滑出來了。
裴喜來聽到沈明哲的話,暗歎沈明哲這大帽子扣得毒啊,沈明哲的言下之意是指,汽車站如此收費,是縣委縣政府在替汽車站背黑鍋,這一大帽子誰受得了
本來裴喜來也是老江湖了,如果沈明哲以縣長的身份直接訓話要求降低票價,他完全有信心應對,因爲春運漲價,受益方不止是車站,縣政府,公安局,縣委大院都要分一杯羹。
最後分完了,自己留一少部分,剩下的再送到市裏去供奉那幾位大爺,他隨便擡出幾個市裏的靠山就能讓沈明哲啞口無言。
沈明哲暗道慚愧,自己堂堂一個縣長遇到這種事情竟然不能拍板,懲惡揚善,快意恩仇豈不樂哉,但他心中清楚自己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春運票價問題憑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解決的,一想到這裏他意興索然,連乘車的心思也沒有了,怏怏準備回家。
“沈縣長,這個您看,您來站裏怎麼都沒事先跟我打個招呼呢我們也好安排一下接待。”王所及幾位車站工作人員涎笑着上前說道。
沈明哲一笑,道:“我只是來車站找個人,不是什麼考察,到年關了,同志們都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擾大家。好了,你們繼續忙吧我先走了。”
幾位雖然極力挽留,但時沈明哲主意已定,便順着來路緩步走出了車站,此種情景已經不適合沈明哲再買票坐車,那位站長聽到沈明哲不接受邀請,更是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