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路生香 >274忠告
    回到雲嶺縣的家屬樓,沈明哲腦海中依然浮現着司馬飛雪那略顯憂傷和冰冷的面容,想起司馬飛雪的表白,沈明哲的心中暖暖的,那種感覺遠比自己把司馬飛雪征服要好得多。

    自從和李燁結婚後,沈明哲時時提醒自己是一個已婚人士,但是長時間的分居造成了沈明哲的錯覺,似乎和結婚前並沒什麼區別。

    沈明哲在官場是一個棱角分明,原則性很強的人,但是在個人的生活上卻比較隨性,只要不是自己很討厭的女人,一般都是來者不拒。

    “說曹操,曹操到”,正想到李燁,李燁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出李燁的名字,沈明哲驚了一身冷汗,似乎自己在做壞事時被捉住一樣。

    電話中李燁告訴沈明哲,投資公司藉助着李家的老關係,已經安置在沿海的天都市,各種手續也已近尾聲,將於近期開始招募人才,聽到這裏沈明哲微微一笑,想不到從小寡言少語的李燁在經商方面這麼有天賦。

    “老公,想我了嗎”說完正事,李燁語氣一變,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誘惑,一種蝕骨的感覺從腳底板緩緩升起,竟然一時忘了回答李燁的提問。

    “老公,委屈你了,我也不想這樣,我更想天天守着你,讓你每晚摟着我睡,別生氣,下次見面我好好補償你。”

    李燁話一說完,一股暖熱順着沈明哲鼻孔緩緩流出,見沈明哲長時間沒說話,李燁誤以爲沈明哲生氣了,竟然忘記了一貫的矜持,破天荒說出了這麼逆天的話。

    “呃,那個,那個,抽空早點過來。”沈明哲憋了半天終於,冒出一句。“好”李燁低聲回答道。

    第二天早上起來,沈明哲終於想起來昨天那件忘記的事兒,上一次督察組進駐雲嶺,最後還是李海東同意撤離了督察組,於是大早上就直奔了嶽州。

    沈明哲來到市裏先見了組織部長孟建波,孟建波以一句“只要你們溝通好了,我們組織部大力支持”了事,弄得沈明哲很是鬱悶,自己要是能溝通好就好了,雲嶺這麼混亂,沒有公安局抓在手裏心裏總是不踏實。

    本來沈明哲打算到市委書記葉建平的辦公室彙報下公投的事,但是想起葉書記曾經一再囑咐自己要低調。

    這次沈明哲廣撒英雄帖,遍邀媒體,葉建平要是知道了,這事肯定有變數,沈明哲到葉建平的辦公室彙報了些無關緊要的事,順便提了提嶽煤的事情,葉建平叮囑他要謹慎,嶽煤集團雖然是市屬國有公司,但是由於嶽煤的質量高,一直都是專供許多重大國企,所以省裏的礦業集團對嶽煤有一定程度上的控制權,聽着葉建平簡單的叮囑,沈明哲便匆匆離開市委。

    李海東已經退居二線,沈明哲給他打電話說要上門拜訪,李海東哈哈一笑,說早猜到你會來了。

    十點不到,沈明哲敲開了李海東的房門,李海東的精神很好,滿面紅光,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眉宇間有着難得一見的愜意,他穿着一件深灰色格子睡衣,臉上帶着一副老花鏡,正坐在硃紅色的沙發椅上看文件。

    家裏的阿姨給沈明哲開門,見沈明哲進來,便擡頭笑了笑,伸手向旁邊一指,沈明哲便微笑着放下手中的一袋水果,坐到沙發上,靜靜地等待。

    五六分鐘後,李海東把手中的文件放在茶几上,把老花鏡摘下來,丟到文件上,從煙盒裏抽出煙來,向沈明哲丟過去,兩人抽着煙閒聊起來,李海東問起他最近的工作狀況,沈明哲便大略講了一遍,在沉吟一會後,他便蜻蜓點水般地把雲嶺公安局長之爭事情也捎帶提了一下,但在很多地方都有所保留,沒有講得太細。

    李海東是何等人物,只擡眼望了沈明哲一眼,便拿起一管簽字筆,輕輕地敲打着茶几,皺着眉頭道:“公安局長的位置,說白了就是一種利益之爭,也是兩大勢力的明爭暗鬥,你以爲掌握了公安局就輕鬆搞定雲嶺了雲嶺的利益哪裏是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能參與的,你啊,就給我躲得遠遠的,老老實實做事,公道自在人心,千萬不要犯糊塗。”

    李海東似乎並沒有在意沈明哲身份的變化,依舊是以長輩的口吻對他進行着教訓,而沈明哲也不以爲意,反而覺得這很正常,很多時候,李海東在他面前並不像一位已經退休的常務副市長,反而像一個很愛嘮叨的鄰家老人,事實上,沈明哲和李海東似乎都很享受這種感覺。

    當然,

    但這並不意味着他贊同李海東的觀點。

    作爲雲嶺縣的領頭人,不管涉及的利益方有多複雜,他勢必要參與到其中,尋找破解之法,只有這樣雲嶺纔能有發展脫貧的希望,雲嶺的經濟不能掌握在少數人手裏,這是他的責任。

    爲了雲嶺的百姓,即便是再危險的事情,沈明哲也還是會去做的,面對李海東的提醒,沈明哲言不由衷地嗯了一聲,端起茶水抿上一口,不再說話。

    李海東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呷了一口茶,神色淡然地道:“做官也好,做事也好,都要審時度勢,順勢而爲,大凡能成就一番事業的人,都不會任由自己的性子做事。”

    沈明哲皺皺眉頭,輕聲反駁道:“不遵從內心的人,想必也成就不了什麼事業吧。”

    李海東笑了笑,避而不答,不動聲色的瞥了沈明哲一眼,丟下手中的簽字筆,揹着手走到窗前,拉開窗簾,點着一根菸,輕聲道:“給你講一段陳年舊事吧”

    曾經有位江南省的官員,在當市長的時候,政績昭著,官聲極好,但很多人都清楚,他之所以能走到那麼高的位置,除了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外,仍與世交長輩的提攜分不開的,可是後來,當世交和自家鬥得正火熱時,恰恰是這位世交最信任的市長第一個倒戈,從背後捅了他一刀,以致那位世交陣敗下陣來,被迫提前退休。當時這件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的,令此人在江南省顏面盡失,但他的官聲雖丟了,官運卻來了,自此平步青雲,沒出五年,就當上了省委副省長。

    沈明哲手裏握着棋子,嘆了口氣,他知道,李海東所說的那位省委副省長,就是原來嶽州市委副書記姜建國的父親,他講這番話的用意,無非是看出自己有時太多任性,仕途之人爲官之道就是權力的交替和利弊的權衡,所以特地來提點自己,不過兩人在這個問題上的認識上沒法溝通,沈明哲是不會被李海東說服的,他低頭盯着面前的茶几,有一搭無一搭地與李海東閒聊着。

    李海東繼續道:“仕途艱辛,狠不下心來,是做不成事情的,如果有一天,站在你面前的對手是我,你也不能心慈手軟,更不能感情用事,只有這樣,你才能在官場上走得更遠些。”

    說完,他隨手彈了彈菸灰,還覺得有些不放心,便繼續道:“李家的能量超出你的想象,據我觀察童家的小美女對你也有意思,你現在卻娶了李家的女人,你還年輕,容易在女人問題上栽跟頭,要切記潔身自好,千萬要抵制住女人的誘惑,我們黨不知有多少優秀的幹部最後都倒在女人的身上,一定要引以爲鑑啊。”

    李海東見沈明哲那副憊懶的神情,便知道他沒有聽進去,但沈明哲的性格他也是瞭解的,他認準的事情,即便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其實這也正是他欣賞沈明哲的地方。

    只是,眼見他將被捲入李家和童家的漩渦中,李海東還是隱隱有些擔心,畢竟以沈明哲目前的實力,別說是風暴中心,即便是處在邊緣地帶,也極可能被撕得粉碎。

    說道嶽煤集團的時候,李海東沒有太多的話,只說嶽煤是一潭深水,省裏的一些人都盯着呢,上次明知道嶽煤問題嚴重,可是督察組進駐之後,無功而返,李海東讓沈明哲適可而止,萬不要步步緊逼。

    李海東把一根菸抽完,轉身微笑着面向沈明哲,察覺到了李海東的注目,沈明哲笑了笑,臉上似笑非笑地道:“呵呵,請您放心,我都記住了。”

    李海東微微皺眉,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嘆息道:“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就是你這種年輕人。”

    沈明哲笑了笑,站起身來,拿着李海東的茶杯,爲他沏上新茶,之後慢吞吞地走到窗邊,望着嶽州城裏川流不息的車流,輕聲道:“沒辦法,人的一聲都要做很多的抉擇,我的人生註定就是如此。”

    品着沈明哲這句話,李海東微微一愣,默然半晌,端起熱氣騰騰的茶杯喝上一口,隨後閉上眼睛,仰坐在沙發裏,想起仕途中數次的抉擇,他的嘴角不禁浮起一絲苦笑

    兩人閒聊了一會,又下了幾盤棋,沈明哲瞥見李海東的臉上浮起一絲倦意,便丟下棋子,起身告辭。

    本來打算接着返回雲嶺縣,但是想起自己來市裏的初衷就是打探嶽煤的相關情況,同時故意引起歐陽震華和柯震東的警惕,讓他們產生一種危機感,逼着他們就範,於是沈明哲打算在嶽州市呆一晚,明天一早再回雲嶺縣,那樣歐陽震華和柯震東會覺得公安局長的事更加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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